晨光洒过青砖墙,夏雪抱着演讲稿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本已走到会议室门口,可路过排练厅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从门缝里漏出的旋律无比熟悉,正是她初来德云时唱的那版《探清水河》,曲调还很生涩,尾音甚至带着点跑调的颤抖。
她的呼吸陡然变轻,指尖碰到门把时冰凉且颤抖。
推开门的瞬间,带着浮尘的光线涌了进去,照见了观众席中央的身影。
张云雷坐在第一排正中间,黑色的耳机线从耳后垂落,连接着腿上的录音笔,显示屏上的进度条来回跳动,就像一颗紧张的心脏。
“你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他没有抬头,手指抵着录音笔的暂停键,“我在后台拄着拐杖,膝盖刚取出钢钉,疼得冷汗湿透了衬衫。”他的喉结动了动,“可听着你唱‘桃叶那尖上尖’,突然就觉得……疼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夏雪的喉咙发紧。
她望着他微微低垂的睫毛,望着他大褂袖口磨得起球的边儿,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抢出租车时的傲气,想起他教她打快板时敲她手背的严厉,想起昨夜他说“傻丫头”时耳朵尖的泛红。
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冷漠,早被藏在最深处的温柔软化了。
“奶球,”她轻声呼唤,系统精灵的嗡嗡声立刻在耳边炸开:“姐!我就说他嘴硬!你看他现在耳朵尖都红得像山楂了——哎哎哎他抬头了!”
张云雷确实抬头了。
他望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笑了,抬手拍了拍身边的空座:“过来坐会儿?评议会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夏雪走过去,刚坐下就听见录音笔里又传来自己的声音。
“那时候我紧张得手都在抖,”她低头揪着演讲稿的边角,“郭老师说我气口没找对,于老师说我韵味不够……”
“可你眼里有光。”张云雷打断她,手指轻轻敲了敲录音笔,“后来我让人把这段录下来,复健疼得睡不着的时候就听。你唱‘蓝桥那个偏又散’的时候,我正攥着床头栏杆掉眼泪——结果听着听着,反倒跟着哼出声了。”
夏雪的鼻尖发酸。
她想起系统任务里那个“共战风雨”的标签,原来从来不是她单方面在努力。
当她为融入德云绞尽脑汁时,眼前这个人早已把她的声音,缝进了自己最艰难的时光里。
“叮——”走廊里的电子钟整点报时。
夏雪猛地站起来,演讲稿“哗啦”一声掉出两张。
张云雷弯腰帮她捡起来,指尖在“成为我自己,也属于德云”的字迹上停留了片刻,才递给她:“该去了。”
会议室的檀木桌泛着冷冷的光。
夏雪刚坐下,曹鹤阳就重重地放下茶盏:“夏雪,你和社内演员交往过密的事,得给各位师叔师伯一个说法。秦霄贤要认你做义妹,张云雷帮你修改演讲稿,这事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余光瞥见王惠翻开文件夹的动作,牛皮纸摩擦的声响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9月14日,夏雪替烧饼挡媒体镜头,右肩软组织挫伤;9月18日,她帮栾云平整理十年演出数据,熬了三个通宵;10月3日凌晨三点,岳云鹏商演串词出问题,是她改到天亮。”王惠推了推眼镜,投影屏上跳出密密麻麻的时间轴,“这些,是她在后台帮各位师兄弟的记录。”
夏雪望着那些标注着“凌晨”“负伤”的字眼,忽然想起替烧饼挡镜头时撞在台阶上的疼痛,想起帮栾云平核对数据时眼睛发花的酸涩,想起给小岳岳改串词时喝下的第三杯咖啡。
原来她以为的“应该做”,早被王惠悄悄记成了“了不起”。
“她说过,‘要是能进德云,死也值了’。”张云雷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了起来,U盘插入播放器的“咔嗒”声像一记重锤。
混剪音频传了出来:直播间里她激情解说《大西厢》时的雀跃,医院里她复健时哼唱《探清水河》的软糯,试录摔倒后强撑着说完贯口的喘息。
最后是她那天在月光下说的:“我从未动摇。”
“我们何不,”张云雷望着主位上的郭德纲,“给她一个活着实现梦想的机会?”
夏雪望着他紧握拐杖的手背,青筋凸起如盘绕的藤蔓。
她突然明白,所谓“交往过密”,不过是他藏在严厉之下的心疼,是他笨拙却炽热的支持。
会议结束时,郭德纲拍了拍她的肩膀:“等通知吧。”
天台的风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夏雪倚着栏杆,看着楼下排练厅的灯一盏盏亮起。
奶球一路沉默,此刻突然冒了出来:“【非你不可】标签激活,最终任务更新——‘以德云弟子身份登台首演’。”
她低头笑了。
回到房间,她翻出秦霄贤送的“兄妹”徽章,又拿出张云雷改过的演讲稿,并排放在抽屉里。
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她忽然想起秦霄贤今天说的“张师哥比我更需要你”,想起张云雷在会议室里发红的眼尾。
照片配文刚写完“谢你赠我浮光掠影,也谢你陪我踏实行路”,窗外的树影动了动。
她探头望去,只见张云雷站在槐树下,仰头望着她的窗户,月光落进他的眼底,像落进一潭温暖的泉。
他站了很久,直到琴房的灯亮起。
夏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三弦调音的声响——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曲调清冽中带着点甜,像春天的第一口槐花蜜。
次日清晨,排练厅的麦克风蒙着一层薄灰。
夏雪抱着乐谱推门进来时,天还没完全亮。
她踮脚调试麦克风的高度,指尖碰到金属网罩的瞬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三弦声。
“起早了?”张云雷的声音裹着晨雾飘了过来,“首演的弦音,我帮你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