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奎来到王庭大殿,傣王等人见他到来,忙问道:“花教主,情况怎么样?”
花奎道:“禀大王,歹人闯入天牢劫走二王子,天牢侍卫和牢内囚徒全都被杀,无一幸免。”
傣王气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反了,反了,堂堂傣邦王庭竟然发生这样的事,传出去还得了。可有线索?是什么人干的?”
花奎道:“微臣不敢妄言,但不知此事是否与吐蕃贼人有关。”
傣王道:“那两个吐蕃贼人也确实可恶,你抓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半点线索吗?”
花奎低下头,道:“微臣已派门徒四处查找,相信很快就会有贼人线索。”
王后道:“呐桑这孩子也太不听话了,竟然又做出这样的事。”
傣王骂道:“看看,看看,从小到大都是你给惯的,现在都会和外人一起劫狱了。”
王后骂道:“这关哀家什么事?他也是大王的儿子,怎么就成哀家一个人惯的了?大王难道也没责任吗?”
傣王正要大骂,呐塔道:“父王母后不要生气,担心气坏了身体,且听孩儿一言。”
傣王没好气的道:“你想说什么?”
呐塔道:“据说几天前王妹出事和二弟有关,既然是宫内之事,自然不能外传,此事外面的人知之甚少。二弟经过此事之后不但不悔改,还串通外人劫狱,整个天牢不留一个活口,手段极其残忍,儿臣认为,既然二弟已经逃走,父王母后也就不用再为他担心。他在宫外的日子若是过得好了,你们也算很欣慰,若是过得差了,也算对他的一种惩罚,只是希望父王能再颁布一道旨意,王庭上下严守秘密,不可透露半点风声。”
傣王道:“此计甚妙,一举两得,也省了孤王好多事。”
王后道:“你说的轻巧,二王子从小在宫里长大,在外要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报复他,他又该如何是好。他虽然犯下罪孽,可毕竟是哀家的骨肉。”说罢,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傣王道:“如此害人的儿子,没有也罢,孤王就当没生过。从今以后,此事也好,此人也罢,谁要是再提起,孤王定将他头砍下来。”
花奎轻轻清了下嗓子,道:“大王,只是以后要是二王子作奸犯科被逮到了,微臣该如何处置?”
傣王喝道:“你身为傣邦重臣,这还用问,依照律法处置!”
花奎应了一声,傣王接着道:“花教主,劫持牢狱一事,就全全交予你查处。十日之内,一定要给孤王一个交代。”
花奎面露难色,却又不得不遵旨,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严查此案。”
傣王比比手,道:“下去吧,孤王累了。”
花奎双手一揖,慢慢退至殿外,正要返回家中,王后道:“花教主留步,哀家有事与你相商。”说罢,从大殿跟了出来。
花奎忙站至一边,躬身相迎,王后比比手,道:“咱们到旁边凉亭细谈。”说罢,径自往偏殿凉亭走去,花奎忙跟上去。
二人在凉亭坐定,王后道:“花教主,哀家有一事相求,你可否应允?”
花奎忙道:“不敢、不敢,不知王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微臣定当照办。”
王后道:“哀家嫁给大王多年,膝下就这么两个孩子,王子呐桑鲁莽年少,不懂事,处处惹祸,公主呐颜儿被人暗算,现在宁愿留在宫外也不回来。哀家只想求教主,若是呐桑在外惹祸,还请花教主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花奎一愣,暗道:“呐桑作恶多端,害人无数,他的罪行加起来,死一百次都不够,但既然王后向我求情,这今后要是真遇上了,该如何是好?”王后见他愣住了,又道:“哀家知道你为难,可他毕竟是傣王王室的血脉,是哀家的王子,还望花教主到时候能高抬贵手,饶他性命。”
花奎见推辞不过,忙低头道:“若是遇上了,微臣自当念及王庭血脉之情,做到法外开恩,尽量留他性命。”
王后点点头,花奎见时辰也不早了,忙起身告辞,出了宫门后便往星月教奔去。
此时已至黄昏时分,花若兰正在吃饭,见花奎回来,忙迎上去,问道:“父亲,我夫君呢?”
花奎道:“在天牢呢。”
花若兰一惊,手中碗筷握持不住,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追着问道:“什么天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奎道:“这小子涉嫌行刺大王,已被为父收押天牢了。”
花若兰一听,全身一软,差点瘫在地上,花奎忙将他扶住,花若兰颤抖着道:“我自己的夫君我自己知道,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行刺大王之事。”
花奎道:“为父也是这么想的,今天大王和王后去拜神,半路上这小子被人支开,有人冒充他去行刺大王,被我和老秃驴打跑了。这件事情看来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刺客所用长刀也和他的相似,若不细看,还真以为兵刃也是一样的。另外,刺客武功招式也与他相仿,但细细一看,就知道只有其形,未有其髓。大王为了查明真相,只好将他暂时收监。”
花若兰拉着花奎的手臂,哭喊道:“父亲,他是我的夫君,也是你的女婿,你可得救他。”
花奎见她泪流满面,满是心疼,抚摸着她的额头,道:“为父知道这小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这件事可能是吐蕃贼人所为,另外,二王子在天牢里被人救走,贼人手段及其残忍,天牢之内无一活口,你师兄落得狂也未能幸免。”说罢,眼角变得有些湿润。
花若兰见状,本想让父亲伤心,便擦干泪水,强装坚强,道:“师兄走了,咱们替他报仇便是,师兄在天有灵,保佑咱们手刃仇人。”
花奎点点头,道:“我已命人将他抬了下去,待安葬之后,咱们可以去拜祭拜祭他。”
花若兰道:“全凭父亲安排。”
花奎接着道:“自从吐蕃贼人来了傣邦之后,咱们傣邦便怪事连连,王庭上下也是鸡犬不宁,孔雀山庄之事,你成亲之日傣王遇刺之事,公主失踪之事,拜神之时有人易容成那小子行刺之事,还有现在天牢被劫之事,所有事情一起看来,都似乎和吐蕃贼人有关。但是我们早已在都城内外粘贴了告示,也向各州县下发了海捕文书,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花若兰道:“你是说有人冒充我夫君去行刺大王?”
花奎道:“是啊,怎么啦?”
花若兰道:“既然如此,那还有谁呢?易容术是我教的绝技,江湖上人人知晓,你和二师兄他们自然不会假冒我夫君去行刺大王,可教内其他人呢?”
花奎道:“其他什么人?”
花若兰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妹妹,我的姑姑,还有你的大徒弟,她的如意郎君猛得托,你忘了吗?”
花奎低下头,默不作声,过了半晌,慢慢抬起头来,道:“自从她丈夫死了以后,我便发现她变了,彻底变了。这几年来,江湖上不断传出她的种种恶事丑事,我都相信不是她做的。她是我妹妹,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以前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单纯,怎么会和江湖中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手段扯上关系呢?包括那天在孔雀山庄,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你成亲那天,她也来过,我希望她能改过自新,不再作恶,能变回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可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她似乎有种说不清的联系,天牢里的兄弟都是被银针所伤,银针上涂了傣邦神毒‘锁喉树汁’,而这种毒药,只有我和她会配制。”
花若兰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她作恶多端,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花奎道:“干嘛这么说呢?她好歹也是你姑姑。”
花若兰道:“嘿,我才没这样的姑姑。”
花奎摇摇头,不再言语。
花若兰从厨房取来一只鸡,两壶酒,装在竹篮里便要出门而去。
花奎一天没吃饭,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坐在桌边正要吃饭,见她又是带鸡,又是带酒,便问道:“你要干嘛去?”
花若兰道:“我要去看我夫君,行了吧?对了,把你的腰牌给我,若是没有腰牌,我还进不了天牢。”
花奎取下腰牌,正要递给花若兰,门口传来争吵之声,谷得江带领一队侍卫从大门闯了进来,见到花奎后,便单膝跪地,行礼道:“师父在上,徒儿有礼了。”
花奎一脸纳闷,将他扶起,道:“你不好好守卫王庭,跑这里来干嘛?”
谷得江道:“刚刚有个人和师父长得一摸一样,跑到王庭内行刺大王,大王和王后发怒,命我等前来押师父回去问个清楚。”
花若兰一听,上前指着谷得江大骂:“谷师弟,我父亲好意收你为徒,授你武艺,还让你做了王庭侍卫长,如今你可长能耐了,还带兵来抓我的父亲,你的师父,你这么做,小心遭雷劈。”
谷得江被骂的双脸通红,一时竟答不上话来,花奎比比手,道:“他也是奉了王命,你先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得江道:“我明明看到师父你老人家已经出了王庭的,可就在你离开了一会,从王庭顶上跳下一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跃到大殿之上,持剑便要行刺大王,幸有浮得山师弟拦在大王面前,大王才得以幸免于难,可浮得山师弟就没那么幸运了,活生生的被来人劈成了两半。连日来,大王三番四次的受到惊吓,现在躲在后宫之内,侍卫已将后宫层层护住,大王派小的前来,要将师父押到宫里去问个一清二楚。”
花奎听到浮得山被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行老泪夺眶而出,道:“一天之内痛失两名爱徒,老夫这是造的什么孽。花厥影,我念及兄妹之情,对你处处维护,就连当日你行刺大王之事也替你瞒着,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连自己师侄也不放过。”
花若兰道:“父亲,你怎知道是她?”
花奎道:“你二师兄到八师弟的为人如何,你是清楚的,现在,星月教上下就只有她和猛得托整日围在呐桑身边,为虎作伥。咱们星月教擅长易容之术,除了她二人,谁会用易容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谷得江道:“师父,师弟被杀,我心里也不好受,但现在大王有请,咱们是不是先回王庭再做定夺。”
花若兰哒哒嘴,道:“哟哟哟,师兄,做了侍卫长可就是不一样,都学会耀武扬威啦,敢来拿我爹了,我爹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用脚想都想得到,大王面前你不会替我爹说话吗?”
谷得江道:“师姐,我又没说是师父做的,刚刚师弟被杀,我也在场,那刺客所用招式虽和师父平时的招式有点相似,但细细看来,却并非本门武功,只不过是模仿师父平时的招式罢了。至于砍死师弟的那一招,徒儿根本就没见过。”
花若兰道:“这些话你不会跟大王说吗?你在此和我们说又有何用?”
谷得江道:“大王吓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派我来将师父带进王庭详加查问。”
花奎比比手,喝道:“别说了,此事定有蹊跷,为父既然没做过,去王庭向大王澄清一下也好,顺便看看有什么线索。你在家里等我便可。”说罢,大步向门口走去,谷得江率侍卫跟在身后。
出了府门,众人跳上马背,向王庭而去。
来到王庭门口已是傍晚时分,侍卫前去通传,片刻之后,王庭内跑出一队侍卫将花奎团团围住,狄得壮从人群里径自走到花奎跟前,单膝跪地,道:“师父,徒儿奉大王之命前来捉拿师父,这么做虽是大逆不道,但王命难违,还望师父体谅。”
花奎将他扶起,道:“为师理解你的苦衷,你奉王命行事,为师又岂会怪罪于你,只是此事蹊跷,为师想亲自面见大王。”
狄得壮道:“师父,你恐怕是见不了大王了,大王说了,谁也不愿见。还下了旨意,将你拿下之后,便直接押往天牢看管。徒儿也是无奈得很。”
花奎冷笑几声,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去陪那小子呆上几天,待你们查明真相之后,再出来也不迟。”说罢,闭上双眼,呆呆站在门口。
狄得壮叹了口气,对众侍卫比比手,众侍卫上前,将花奎绑了,押到了天牢
内。
天牢之内一片漆黑,侍卫将花奎押到魏明对面的牢房,带上手镣脚镣后便离开。
魏明见有人进来,却又看不清是谁,自己被关在这黑漆漆的地方半日了,极其无聊便想戏弄对方一番,便将手镣脚镣抖得铮铮作响,问道:“朋友,你犯的什么事?怎么也被抓进来了?难道你也像我一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花奎见他语无伦次,便不理他,魏明接着道:“我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啊?你倒是说说看。”见对方不理自己,便又道:“我告诉你啊,我犯的可是重罪,以前我在外面的时候,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抓住了,关在这里好多年了,这里啊,连只老鼠也没有,我要是不和你讲讲话,估计出去之后都不会讲话了,你说是吧?”
花奎听不下去了,便轻轻咳嗽了一声,魏明道:“问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半晌才冒出一声咳嗽,我说了那么多,你竟然只咳嗽一声,你对得起我吗?不过,你别说,你这咳嗽声怎么和我岳丈的一模一样?”
花奎躺在稻草上,轻轻闭上双眼,心里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几乎件件都与花厥影和吐蕃贼人有关,他们所做的这些事,背后定有个大阴谋,是什么阴谋,却怎么也苦思冥想不到,心中未免有些烦躁。
魏明见对面之人仍然不理会自己,便生气道:“你聋了还是哑了?我问你话呢?你要是不说话,等到从这出去的时候,估计也不会说话了。”
花奎见他好烦,便骂道:“没大没小的,你才聋了哑了呢?一天到晚嘀嘀咕咕的,怎么不去都城巷子里说书呢?你不是说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到底做过些什么?快快给老夫道来。”
魏明一听是花奎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尴尬的笑道:“岳父息怒,小婿从中午便在这漆黑的天牢里关到现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心里烦闷得很,好不容易来了个伴,本想调侃一番,没想到竟然是你。”说罢,右手挠了挠后脑勺。
花奎骂道:“没出息,年轻人被关在这里半日便受不了,要是关你一辈子,你岂不是要发疯。”
魏明呵呵笑道:“我关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更不知道你们的安危,心中有所挂念,自然觉得全身不自在。对了,岳父,你怎么也进来啦?”
花奎道:“和你一样,有人扮成我的模样前去行刺大王,大王就把我也抓到这里了。”
魏明道:“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卑鄙,既然扮作你我的模样作恶,岳父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花奎叹了口气,道:“是什么人做的不重要,我们俩被关押在此,如果再出不去,大王和王后怕会有危险了。”
魏明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咱们对王庭忠心耿耿,竟然被关在这里,就算有危险也与我们无关。”
花奎骂道:“胡说八道!我花家几代忠良,都是为了护卫傣邦王庭安危,护卫傣邦基业千秋万世,这是我的使命,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护大王和王后周全。”
魏明吐吐舌头,道:“既然如此,岳父可有逃脱之法?”
花奎看看身上的镣铐,道:“这些镣铐还不至于难住咱们,可就这么出去,就等于不打自招,向世人承认刺客的身份。”
魏明点点头,道:“岳父说的在理,如果就这么出去,就算不是刺客也变成刺客了。”
花奎道:“现在只能希望扛得胜、谷得江他们能护得大王周全。”说罢,轻轻转过身去,不再言语。
魏明见状,也轻轻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