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浓没懵，事实上她一直都十足的清醒，在察觉到刚刚顾魏有一点这方面的倾向时，她就已经做足了准备，从搬到这里或者说从警局那天结束之后她就一直在做准备。
内衣是成套的，洗澡之后身上也会抹香水、精油，挑着并不刺鼻的味道。就是为顾魏不定时的某些欲望准备着。
她十分坦然地点头。
顾魏凑近，盯着她的唇瓣看了许久，最后吻了上去，薄荷的清凉在唇齿间活着水声递进舌尖，是顾魏常用的那款漱口水的味道。这个吻足够绵长厮磨，鼻息纠缠，隔着毛茸茸的外套，光滑细腻的肌肤在温热的手掌中隐约透出光滑的手感。
发梢的水滴顺着砸在秦意浓的脖颈又顺着淌进衣领，一路向下。
许久，他们分开。
秦意浓看看表，“十二点了。”
顾魏轻轻亲她的脸颊，嗓音低哑中带着餍足，眉眼也不那么清明，染着俗欲，“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二天的清早，顾魏难得地起晚了。
秦意浓准备好早餐在餐桌上单手撑着下巴等他。卧室门响，顾魏一瞬凌乱，在秦意浓澄澈的双眼将视线投注过来的瞬间，他为那场糜乱的自愉感到心虚。
秦意浓已经用过早饭正忙着收拾这几天陪床要用的东西，这些大多是顾魏在精品店购置的，从师大回来的那天，顾魏开车直达商场，从一楼彩妆旗舰店到四楼的最新冬装，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塞满了一整个轿车的后座，重点是没有一个不是牌子货。
秦意浓很小家子气地坐在副驾驶，计算着刚才顾魏挑东西问她喜欢与否时自己狂瞄价格算出来的总和，起码也是有二十万的。
然后，她的生活质量就此飞升。原本那些已经起球的衣服大多靠着脸撑起来，现在衣服质感提升，颜值的优势更加凸显，整个人矜贵又精致。
在医院舆论场的中心，越发像……被有钱男人包养的样子。
她察觉到了，从最初奶奶住院就知道她的那些医生护士、病患、家属打量的目光，隐约带着一种揣测和晦暗。
“小浓这身衣服我昨天在商场见到了，专柜里三万多呢。穿在你身上是合适哈，真是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她摸着大衣的料子，朝对方微笑敷衍，“我网上买的，180，这个款式估计是抄的……现在便宜衣服总这样喜欢抄大牌子的款，我不认识牌子……就看着好看随便买的。”
“诶呀就是说，现在这些女装厂家也是，便宜买的谁还在意牌子，结果非要抄大牌的款，弄得我们买家里外不是人。不过你这个抄得倒是挺好，版型也没走样，像真的专柜货一样。”
秦意浓陪在奶奶病床旁聊天、看电视，奶奶忽然握住她的手，布满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柔和地同她讲，“以后可以买贵的东西，不要亏待自己，我们小浓就该都用最好的。”
她有一瞬恍惚，脑海中另一道声线和此刻奶奶的话音重叠在一起，带着雪夜的凛冽与围巾上湿润的雪水，在她面前浮现。
顾魏拎着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把她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取暖，在她问“这些花了多少钱”的时候，也无奈地把东西放进车里，对她说，你得用最好的，钱不是要事。
病房玻璃上的影子和记忆中那张清俊的面容重叠，她站起身，朝病房外走，拧开门就被对面没关的窗户扑了一身冷风，后背绽出一堆鸡皮疙瘩。
“怎么了？顾医生。”她问他，隔着一层冷风，在医院的傍晚。
太阳隐去痕迹连带着白日时原本就稀薄的温度。
他倚在墙上，侧着脸看她，目光沉沉，带着笑，温和、轻盈……像箔白的月光。她忍不住走近了些，下一刻被人轻轻拽进怀里。
“顾医生，我们在医院啊。”
“所以呢？”
“是不是该注意点影响？”
“和女朋友拥抱有什么影响？惹人羡慕和嫉妒吗？那随他们便。”
但是他们还是很快分开。
短促得，只有身上的余温作证，不是假象不是幻想。顾魏垂眸，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浅蓝色剪裁得当的羊绒大衣，面容白皙，优越的骨相在这种温雅颜色的衬托下清冷绝世，像精致的手办娃娃，更重要的是有光彩、活气。
他伸手轻触她的脸颊，“白天一整天你都没有来看我。”
顾魏的手是温热的，不像自己手脚冰凉。
秦意浓坦言，“你们科室都是同事，我去的话，不太好。”她观察着顾魏的表情，在发觉对方可能存在的不满时，以退为进，“我不喜欢把私人的事情放在公开的地方……顾医生你青年才俊，说不清有多少医生、护士、病患、家属中意你，本身关注度就大，恋情这种事情在工作场域还是要区分开的。”
顾魏点头。他是在工作空隙中溜出来的，回去前把一盒包装精美的糕点递给秦意浓，“看科室的小姑娘放假回家前给大家分点心吃，我觉得味道可以，想着可以给你买一份，找她要了地址定了一份，刚送到没多久。”
“嗯。”她立马拆开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的。你回去上班吧，晚点……下班我送你回去？嗯，只能送你到停车场。但是可以，可以……”
“可以什么？”顾魏笑着问。
“可以……接吻什么的。”
“好。”顾魏欣然同意，转身向秦意浓挥挥手。宽厚的背影顺着走廊的光线，白大褂的毛边被穿透，泛着毛绒绒、朦胧的白色光晕。
秦意浓啃着一个椰子酥，酥脆的外壳剥落在点心盒的包装上，甜得让人想落泪。
二十六岁那年，她离开北京的第五年，功成名就、吃穿不愁，回过头来再看，只有自认为被圈养的这些当时厌弃的日子，最接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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