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前的文偶然翻出来,不记得名字了。想起来再填标题吧。
我生于民国四年秋,那时正是新民主革命高潮。这是一场高举“科学”“民主”大旗、空前的思想解放运动。
我姓杨,叫杨落英,取自晋代陶潜所作《桃花源记》中的句子: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我爹娘说,这名字好,但具体好在哪,他们也没明说。我有一个长我八岁的哥哥,但哥哥常年在外念书,我鲜少能见到他,只有在过节放年时才能见他。因此,我对这个哥哥是极为陌生的。
这一天,是我自出生以来过的第14个除夕夜,过了今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这一天是通宵不眠的。
待我们吃过年夜饭后,就是贺岁,拿压岁钱。
家中我最小,因此,我可以最先领得一份压岁钱,只见我笑吟吟地走上前去,给父母拜了个年,伸手讨要零花钱。
爹娘却故作小气,藏掖着不拿出来,但终是被我纠缠不过,把它给了我。
爹说:“过了这个年,小英就是大孩子了,可不许再皮,要好好念书。”
娘托起爹的手,笑说:“就咱们小英最乖了,什么时候皮过?”
爹笑说:“就你宠她,都要惯坏了。”
娘笑而不语。只是柔情脉脉地看着爹。
我见二人眉眼传情也就不在叨扰,暗自趁二人不注意间离开了大厅。
出了大厅,我伸展了下肢体,看着天空下一束束烟花似万寿菊般绽放,又有似流星划过天际,有如星辰般璀璨。
“小英。”
忽然,我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再叫我,我回过头,见是我那不熟识的的哥哥,叫杨明曦。
“小英?”杨明曦见我没回应,又唤了一句。我有点不适应,毕竟我和他接触的少。我只是浅浅地说了句:“哥。”
杨明曦说:“又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点点头,说:“是啊,有一年零三个月了吧。”
杨明曦怔了怔,似是没想到我还记得这么清楚。说罢,他仔细地打量着我,那神情就像在回忆着什么十分珍贵却又要逝去的东西。
过了一会了,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笑说:“又长高了。”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接着是一片寂静。
我有意打破这寂静,说:“哥,你这次回来,会留多久?”
杨明曦说:“你希望我留下么?”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于这个常年在外的哥哥,我对他所了解的甚少。以至于我和他之间没有特别浓厚的亲情,甚至不敢单独和他相处。
但我常听爹娘说,哥哥在外成绩很好,门门都是优异,也常常要我以他为榜样。
在我心中,哥哥是个极厉害的人物,却不是一个能让我感到亲近自然的哥哥。
杨明曦见我不答,神色有些黯然,但还是强打颜笑,说:“说不出么?那也没事。毕竟你我兄妹二人相处的日子少,你不用为难……”他说罢,转身离开,我看见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哥哥。”我叫住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时总觉得自己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要对他说,但每次见到他时,千言万语也如被黄沙掩盖般湮灭。
此时,我突然感觉心中似有洪湖决堤般的不舍涌泄而出。
我上前扯住他的一片衣角,说:“你别走。你留下来,陪我,好么?”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错愕,但很快恢复情绪,他笑了笑,牵起我扯着他衣角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看个地方。”
我看了眼正在大厅内聊得不亦乐乎的爹娘,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摇摇头,说:“放心吧,离这不远,很快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任由他领着我一路走出了院子,出门时,小颐正在把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
他带我来到一片荷花池边。我望着四下除了遍池的荷花再无其他,不由得好奇道:“来这里做什么?”
只见杨明曦神秘一笑,说:“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看了看表,口中轻声念着:“15、14、13……”
“你在念什么呢?”我问。
他笑着一指天边,我仰头望去,只见一道箭光直冲云霄,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着划过天际。
“嘭!”
绽开了一道绚丽的光芒。四下一片黑魆魆的,忽然燃起的烟花显得格外醒目。
我见这烟花不似往常所见,转头问道:“这是什么烟花?好奇特。”
杨明曦说:“这是水上烟花。”顿了顿,又说:“小时候我曾带你去看过。还记得吗?”
我努力回想着,却始终记不起来。
杨明曦也不强迫我,说:“算了,记不起来就也没事。”
春芽尚未探口,北风袭来,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