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有消息了吗?”蓝余因为妹妹失踪的事已经几日未去军中了,但又因为家事不可泄露,只得在军中称患了病。
蓝父摇了摇头,“余儿你派人去东宫看着,若殿下回宫,立即请殿下来府里,为父有重要的事与殿下商量。”
“是。”蓝余亲自去了趟宫里,别的人他都不怎么放心,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向太子打听阿绮的事,幸运的是,殿下刚好回来了。
“臣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拘礼,今日蓝兄来,是否有什么要紧事?”
“家父刚下朝来找太子时,太子您恰好不在宫中,请您移步到府上,家父有要事相商。”
“我这里也有件事,”忽然太子叹了一口气,“可算不上什么喜事。”林萱从里屋里出来,扶着无精打采的蓝绮,“我找到阿绮了,可她却是失忆了。我请过太医诊治,说是西域的桑草,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蓝余走到蓝绮面前,抚了抚她的脸颊,“都是哥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我该陪你一道去的。”
蓝绮摇了摇头,“哥哥这是说什么,不干哥哥的事,是我自己撞到了脑子才……”
“傻丫头,”蓝余抱着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高兴是因为阿绮还记得他这个哥哥,悲伤是因为阿绮确实失忆了,很是心疼。
“哥哥,太子殿下待我真好,这位姑娘也待我很好,但是现在,我想回家,哥哥带我回家好不好。”
“好,我们这就回家。”
大理寺书房。
“公子,小姐有消息了。小姐已被太子殿下的人救出,马上会回相府,但小姐出了点麻烦。”
“阿绮她怎么了?”
“小姐她失忆了,只记得蓝将军,丞相和夫人,就连林姑娘也不记得了。”
黄生放下了笔,理了理书桌,匆匆地往丞相府赶,他害怕阿绮也会忘了他,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就更要时刻陪在她身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定会无条件地去满足她。
丞相府。
“爹娘,阿绮回来了”自从阿绮失踪后夫人就没有睡好过,夫人拉过阿绮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爹娘,女儿让你们担心了。”
“夫人你先和阿绮回房间去,我与殿下有事相商。”
“丞相有什么事?”
“也许用不上了,现在阿绮也已经回来了,”蓝丞相把那封信递给鹿傲风,“这是太后娘娘让臣明日早朝时递给圣上的虚证。”看太后的意思是执意要立大皇子,大皇子无才无德,况且好善女色,整天不务正业,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想的。
鹿傲风看了一遍,果然是虚证,里面的事情全都扭曲了他原来做的事情。
“不行,我担心他们还会伤害阿绮,明天这些还是递给皇阿玛吧。”
“那殿下您……”
“无妨,就算不当太子,我还是一样可以辅佐皇阿玛。”
“黄侍郎到了,去了小姐的屋。”一侍仆敲了敲书房的门。
“日后不用禀报,我已答应他可自由出入。”
蓝绮一个人在屋里,慵懒的趴在桌子上,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后,才打起了精神。
“阿绮,我可以进来吗?”黄生在门外敲门。
“你是谁?”蓝绮显然没有认出他。
“黄生。”
黄生?这个名字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飞转,几秒钟后,她才发现,查无资料。
“我不认识你,你走吧。”果然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她连自己选择了遗忘,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要在她身边。
“可我认识你,阿绮。”蓝绮有点惊讶,这个男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小名,看来是真的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蓝绮决定开门,听他说,也许能想起来什么的。
门外的男子穿着白色棉布衫,长长的黑发被挽成一髻,手里拿着他喜欢的幽兰,风度翩翩,儒雅潇洒,是时下女子爱慕的文艺男子。
黄生把那盆幽兰放在她屋里,现在她的屋里冷冷清清的,以前那个活泼的阿绮变得文静起来了。
“有什么事吗?”
“想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有那么熟吗?”
“我知道阿绮现在不记得我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记忆的。”黄生拿出自己身上一直佩戴的玉佩,那是当年定亲时互相交换的信物,而她的项链,是他从母亲那里要来给她当信物的。
她虽然失忆了,但那块玉佩还是认得的。
“好,我跟你去。”
黄生要去的地方是一棵千年古槐所在,那里山清水秀,远离喧嚣,幼时,他们常常来玩,因为幼时黄生还不会骑马,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绮坐在别人的马背上,现在他会骑马了。
蓝绮换了身浅绿色的裙子,门外天气严暑,穿的凉快一点,不至于那么热。
“来的匆忙,只备了一匹马,阿绮若不嫌弃可愿与我同行。”
“无碍。”蓝绮的回答真的让他大吃一惊,若是放在以前,蓝绮一定会掉头回府的。只见黄生抚了抚马头,然后扶着蓝绮上马,他最后一跃而上,手持缰绳,向那个地方去了。
她头上淡淡的香味随风飘进他的鼻子里,他的阿绮,永远是那么美,那么香。途中经过市集,买了做风筝的材料,继续前行。
西郊。
黄生停下了马,先跳下了马,然后再扶蓝绮下马,把风筝的材料放在草地上,“阿绮,稍微等我一会儿。”
“为什么不买做好了的风筝?”
“那不一样,阿绮,你知道吗?小时候,你最爱小猪风筝了,就像这样……”黄生一边说着一边做着,基本成型的时候,黄生拿起笔在上面写下了蓝绮的名字,又给风筝装上了线,和街上买的风筝并没有什么两样了。
“以后它就是专属你的了,喜欢吗?”
“喜欢。你怎么还会做这种东西?”
“因为阿绮喜欢的,我都会去学。”
听到这话阿绮真的快感动的哭了,赶紧转移话题,“黄……黄生,我们开始放风筝吧。”
黄生手里拿着线,她站在那里看着风筝逐渐飞升,黄生把风筝交到她手里,她学着黄生的样子慢慢放着,她玩的很开心,高兴的呵呵直笑,忽然,她看见林子里有人拿着弓箭向着他们,在箭离靶的那一刹那,她借着放风筝往黄生背后一撞,原本射向黄生的箭射向了蓝绮,风筝掉落在草地上,她也顺势倒了下去,头磕在了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黄生察觉到不对劲时,蓝绮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立即扶起了她,看到了她中的箭,连青色的衣裙染红了。
“阿绮,听得到我说话吗?”蓝绮缓缓的睁开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亲眼看见了危险,还要替他挡了这一箭。
“我听的到。”
“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馆,你坚持住,不要睡好不好。”黄生抱起蓝绮,骑上马,朝着街上医馆的方向而去。
“阿绮。”
“嗯。”她虚弱的应了一声。
“怎么那么傻?”
“有人杀你……”
“知道有多危险吗?”蓝绮没有说话,黄生加快了速度,来到医馆,立刻冲了进去。
“胡医,快,阿绮受了很严重的伤,”胡医和黄生是认得的,可以说是忘年之交,“麻烦你一定要救救她。”
拉了帘子,胡医首先给蓝绮止血,“怎么让她伤得这么严重?”胡医有点批评他的意思。
“都怪我,害她受伤了。”黄生在帘子外坐立不安。
“好了,我会尽力医她。”
黄生自己也不明白,他们已经让阿绮失了忆,为什么还要来杀自己,自己也应从为得罪过什么人。
一个时辰后,胡医和助手才从帘子里出来,“没事了。”
“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嗯。但要小声一点,她脑部因为磕碰有点昏迷不醒,需要多多休息,待她醒后再做个深切的检查。”
黄生派人去了趟蓝府,告诉蓝父蓝绮这几日会待在他这里,让蓝父不要担心。这次是自己不好,没有照顾好她,现在老天要惩罚他来照顾她了。
他除了每日早朝,早朝后再去趟司里后,其余时间多会陪在她床边,而他不在的时间里,也是由他最亲近的人来照顾的。
已经三天三夜了,黄生也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了。“公子先歇息一会儿吧,姑娘这里小翠会守着,公子不用担心。”
“不必了,你先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小翠退下之后,黄生趴在床边睡了一会儿,在他睡得途中,蓝绮的眉毛皱了皱,眼睛慢慢睁了开来,看见了床边的黄生,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
蓝绮轻声起身披好衣服,又拿了件衣服给黄生披上,却不料弄醒他了。
“你醒了。”
“阿绮,才刚醒来怎么就下床了,快躺下,我去叫胡医。”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完全好了。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我就先回去了。”
黄生拉住了她,“天色已不早了,今晚就留下来,明日再走好不好?”
“那你呢?睡哪儿?这可是你的房间。”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偏厢睡。”其实黄生根本没有去什么偏厢,而是就坐在门口靠在柱子上,他一直守在这里,总之,他担心他会再次出事。
第二天,当蓝绮开门时,被门口缩在一团的黄生吓到了,黄生的手脚冰凉,冻的直发抖,她把他扶到屋里,在床上躺好,掖好了被子,其实昨天晚上她就已经全都记起来了,他已经照顾自己三天未合过眼了,好不容易自己好了,而他却又倒下了,他们可真是天生的一对,连这么碰巧的事让他们遇到了。
蓝绮让小翠去请了胡医,胡医感叹到:“真是一对活宝不让人省心。”然后蓝绮又让府里的管家去了宫中向皇上请了病假。
“小翠,你去送送胡医,并随胡医去开些风寒的药,对了,再要点促进睡眠的营养品。”现在屋子里又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了,她坐在桌子旁边,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黄生,我对以前做的说的向你道歉,你若现在心里还有我,只要你来相府求亲,我便不在推辞,我答应嫁你。她小心地把纸叠好,放在桌子上,在交代好一切事情后,就回去了。
几日不在,朝廷已是腥风血雨,皇上病重,太后涉朝,太子被禁宫,大皇子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傀儡。林萱也像消失了一样,不在京中。
乙辛八年三日,蓝绮才再次看见了林萱,现在的林萱已不再是一个人,她率着众多侍卫。
“萱儿,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
“对不起,这些年我骗了你,其实我是梁国公主,与太子有过婚约,现太子有难,我定当来支援。”
蓝绮早该猜到的,她身上的玉佩,除了太子的那个,还有一只碧绿色的,不像普通的舞女。
“所以,接下来萱儿你打算怎么办?”
“进军,让太后返权,恢复太子之位,澄清事实。”
“可由谁来带这兵呢?”
“我来。”
“哥哥。”蓝余出现在他们面前。
“傻妹妹,太后的做法早就已经让百姓寒了心,更何况太子殿下也并没有做那些莫须有的事。不知梁国公主是否信任我让我来带这个兵。”
“我当然信的过了,不过,以后不用唤我公主,我还是大家的萱儿。”
“何时动身?”
“三日后太后寿辰,让太后当众让权。”
“好,我先领他们去军械所准备。”
“对于他们的来处,要千万保密,别走漏了风声。”
“是。”
“这几日萱儿还住在相府吧。”
“嗯,像从前一样,阿绮,至于我的真实身份,别告诉别人了。”
“好的。”黄生醒的时候,看见蓝绮已经不在房中了,只看到了一张纸条,欣喜若狂,立即赶去相府。
“阿绮,”黄生见到她时,他正在和林萱谈笑风生。
“你们聊,我去端一点糕点来。”
“阿绮,你留了纸条,我便来了,嫁给我吧。”
“现在出了一点事,待太子殿下的事一过,我便嫁你。”
“好,我等你。”
“三日后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你别去贺寿了,行吗?”他知道她不会武功,怕那时候兵乱会伤害到他。
“我也算是朝廷命官,不可缺席。”
“那我也要去我还从未去宫里参加什么大的盛宴呢。”既然他要去,她就陪着他去,不会再弄丢他了。
黄生回去了,蓝绮来到大厅,“爹娘,三日后让我和哥哥去参加太后娘娘的盛宴好不好,你们就别去了。”
“那绮儿你要记得时刻听你兄长的话,别去惹祸。”
“知道了,不还有萱儿盯着我吗!”
三日后,蓝余一袭战衣,而蓝绮着了一身粉色裙子,看见哥哥的装束后,不禁笑出了声,“哥哥要这样入宫吗?这不明摆着造反嘛。”
他们有重新回到蓝余的房间里,蓝绮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儒雅男子的服饰,“穿这个,”又拿出皇上赐的防弹背心,“再在里面穿上这个。”今天也许有暗卫,哥哥一定不能出事。
“我看阿绮日后可以当军师了。”
“少爷,小姐,黄大人来了,正在花园里。”
“你没告诉他今天的事?”
“还没,不想他因此受到牵连。”
“也好,到时候让他离场一会儿,这样谁也不会想到他了。”
“不行,正因为才会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哥哥不用担心,待会儿我会写信给洛大哥,让他随身保护黄生。”
“那你呢,我可能顾不上你。”
“我和萱儿也会和黄生坐在一起,哥哥不用担心我。”萱儿和蓝绮穿了类似的裙子,脚上是一双镂空的梅花香鞋,每走一步都会在路上留下一个梅花的印记。
黄生来相府,是来接蓝绮的,顺便一道接走林萱。
“阿绮。”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
“可我已经答应和哥哥一起走了。”
“我们一起走就好了,不碍事。”蓝余说到。
黄生扶着蓝绮和林萱上了马,自己和蓝余一起在前面骑马。宫里酒席上已坐满了人,他们来的算迟的了,他们就坐在边上的椅子上,等太后出场,皇上病了,在寝宫休息,没有来。
一切都很喜庆,唱的唱,舞的舞,只有林萱他们一直笑不出来。
“让他们准备吧。”林萱和蓝余商量着。
“都已待命,”蓝余起身走到中间,“臣有事启奏。”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哀家今日不想听政。”
“臣今日必须禀报。”
“好,说。”
“自太后娘娘临政以后,民间生活已苦不堪言,请娘娘返政于皇上。”
“大胆!”太后很恼怒,几名暗卫从旁边出来围住了蓝余,现场变得一片混乱,“蓝将军有谋反的意思?”
“臣不敢,只是以实相告。”
“那若哀家不肯呢?”蓝余双手一拍,周围的很多人脱下了外面的衣服,手里都拿着武器,太后明显没有占优势。
“蓝将军要谋反,抓住他重重有赏!”太后连忙下了命令。
暗卫和士兵撕打起来,蓝绮他们开始靠后退,“洛大哥,麻烦你照顾好阿绮和黄公子。”
“萱儿,你去哪?”她被蓝绮拉住了。
“去做我本来该做的事,”林萱掏出身上的一块令牌,走到了中间,“梁国军在此还不停手吗?”陈国是梁国的附属国,这点威严还是有的,立即停止了打斗,梁国士兵连忙向她行礼,“拜见公主殿下。”
“梁国公主?谁知是真是假,给我继续杀!”
“母后,停手吧,”皇上披了龙袍,“朕知道,朕病后是母后一直勤政,可朕既然还在这里,母后不该夺权,”皇上走到林萱身边,“丫头,是陈国对不住梁国,没有生气吧?”
“皇伯伯,小雨很久没见到您了,皇伯伯您病的严重吗?”
“丫头不要担心,”突然怒斥暗卫,“还不退下?来人,送母后回西祠。”另外皇上还罢了几名怂恿太后的官员的职位,这几天自己不在,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皇伯伯,那太子殿下他……”
“小丫头,还念着风儿呢!”
“皇伯伯,太子他是被冤枉的,他并没有做对不起国家的事……”
“我知道,都是母后做的,有将军已经告诉朕了,”皇上咳了一声,继续说到,“小顺子,去趟东宫,恢复太子之位,并宣布太子与梁国公主婚嫁之事。”
”皇伯伯,等一下至于婚嫁的事,既然早有婚约,又何必急于一时,更何况太子现如今已不记得我了,我想以一个普通女孩子的身份帮他回忆起来。”
“好。”
“那皇伯伯,我就先回去了,阿绮在那边等我。”
“对了,你一直和丞相千金住在一起?”
“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离家这段时间,都是阿绮照顾我的。”
“回去之后告诉丞相,让他入宫一趟,朕有事相告。”
“嗯。”出了宫之后,那群将士都跟在林萱身后,“秦将军,你先率众位将士回梁国去,辛苦你们了。我还得留在这里,有点事要办。”
“公主还是随末将一起回去吧,王后很想念您。”
“替我向母后问好,我完成了事情一定回去。”
“恕末将直言,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事吗,就算公主不留在这里,你们之间已有婚约不用担心什么的。”
“好了,那不一样。走吧。”因为林萱一直视秦将军为大哥,所以无论秦将军怎么说她都不会生气。
“请公主让末将留下护公主周全,王副将将带兵回梁。”
“好吧,但是你要保证不可以在丞相府和皇宫叫我公主。”
“末将遵命。”
林萱追上前面的蓝绮他们,“太子的事多谢你们了。”
“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还是林萱啊,你们也别拆穿我,让我继续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对了,阿绮,你呢?想好怎么说了吗?”
“我已经答应过他,等太子的事一过,就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