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秋尝节。
奉衍公上座高位,笑眯眯的看着高台下衣不蔽体的国民,对他上缴供奉,对王陵进行祭拜。
“惟清,你来说两句吧。”奉衍公唤。
赵惟清毫不惊讶,奉衍公就是这么一个人,连话都懒得讲。
“是。”他起身,看向台下,按事先预谋,大声道:“奉衍公季行施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
禽兽之行,在于聚麂;人伦之礼,别于内外。而容陵公主,逼幸告终。逮于先王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于飞。袒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淫,无复纲纪。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末晓求衣,昃晷忘食。荒湎于酒,俾昼作夜,或号或呼,酣嗜声伎。常居窟室,每籍糟丘。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尔不行,敷奏于焉停拥。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 自比商人,见邀逆旅。
不遵古典,不念前车,广立池台,多为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方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知不可……” (改自《为李密檄洛州文》、《为徐敬业讨武曌檄》)
听了许久,奉衍公才渐渐察觉赵惟清在骂自己。再看台下欢呼叫好的百姓,怒不可遏,大喊:“来人,把他给寡人抓起来!”
一阵骚乱后,奉衍公喘着粗气,一脚狠狠的踹在被压倒的赵惟清身上:“把他,把他给我流放到边境!”
不得不说,这个处罚并不是特别严厉,但这还是捅了马蜂窝——赵惟清虽身居高位,但从不摆架子,常常接济贫苦百姓,如今更是为民发声,自然深得民心。登时,全场一片哗然。他们叫骂着,恶狠狠的朝刚才祭拜的王陵吐口水。
“刁民!刁民!”奉衍公气的直哆嗦,但他不傻,只冲内侍道,“回宫!”
眼见着奉衍公离开,不知是谁喊了句:“他既走了,我们的供奉也合该拿回来。”
于是便又一番骚乱。
窗外的骚乱对屋内的人没有什么影响。孙琰兴瞥一眼屋外,冷冷地禀:“主子,季行施走了。”
“幸好赵大人没什么事,刚才主子都要冲出去了。”吴山儒往椅子上一瘫,嬉笑道。
“主子,怎么做,要去把赵大人接回来吗?”孙琰兴问。
“不,”周奈喝掉最后一口茶,在碗口磨了磨刀,“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随着一声青瓦的碰撞,栖在树上的寒鸦被惊飞,带起一阵枝影摇曳。
“上。”孙琰兴吩咐。
几个黑影从他身后跃出,冲向奉衍公的寝殿。
到底是穷国,纵使奉衍公已经费劲心力去搜刮民脂民膏,他的钱也依然不足以找几个合格的侍卫。
轻蔑的看一眼熟睡的内侍和侍卫,孙琰兴轻手轻脚,定于床前。对着床上阴影便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