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在整理竹舍时,无意间翻出一个螺钿匣子。
匣面镶嵌着细碎的珍珠母贝,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虹彩。她指尖轻抚过花纹,竟莫名觉得熟悉。掀开盖子,里头整整齐齐叠着一摞丝帕,每一方都绣着不同的纹样——桃花、竹叶、流云,甚至还有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狐狸。
她随手展开一方,帕角绣着个极小的“真”字,针脚细密,像是生怕被人发现。
“原来在这儿。”
折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玄女手一抖,帕子飘落在地。老凤凰弯腰拾起,指尖在“真”字上摩挲了一下,忽然笑了:“他当年为了这些帕子,可没少折腾。”
玄女疑惑地抬头。
折颜倚着门框,袖中滑出一壶桃花酿。他仰头饮了一口,才悠悠道:“你昏迷那七十年,他每隔几日就要来桃林讨绣线。我说堂堂上神学这个做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玄女摇头,心跳却莫名加快。
“他说——”折颜故意拖长了调子,“以前答应阿玄,送她一身衣裳。’”
话音未落,玄女手中的帕子突然无风自动,化作一只青鸟振翅飞出窗外。
竹林深处,白真正在教一群小妖辨认星象。
“那是北斗,柄指东为春……”他话音未落,一只青鸟忽地落在肩头,羽翼舒展间,帕上那行新绣的字清晰可见——
小妖们眼睁睁看着素来从容的上神红了耳根。
白真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拂袖:“今日就到这里。”可转身时,袖中却滑落几颗松子糖——那是玄女近日最爱的零嘴。
青鸟绕着他飞了一圈,忽然口吐人言:“她说,糖吃多了牙疼。”
白真脚步一顿,眼底漾开笑意:“知道了,小管家婆。”
晚饭时,折颜拎着酒壶不请自来。
“真真啊,你这手艺见长。”他夹了一筷子笋片,意味深长地瞥向玄女,“可比当年烧糊的粥强多了。”
玄女正低头喝汤,闻言呛得咳嗽。白真立刻递来帕子,指尖在她背上轻拍:“慢点。”
折颜眯起眼,忽然道:“小玄女,你可想过恢复记忆?”
竹筷“啪”地落在桌上。
白真的手僵在半空,而玄女怔怔望着汤面浮动的油花,轻声道:“我……不知道。”
沉默蔓延间,折颜忽然起身:“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琢磨。”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青丘那边来信,说小五近日要来访。”
门扉合上的瞬间,玄女听见白真微不可闻的叹息。
那夜玄女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起身。
院中,白真正坐在石桌前刻木雕。月光洒在他发间,宛如落了一层霜。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睡不着?”
玄女在他对面坐下,发现他刻的是一只蜷缩睡觉的小狐狸,模样竟与自己有几分神似。
“四哥。”她突然唤道。
白真指尖一颤,刻刀在狐狸耳朵上划出一道浅痕。
“我这样叫你……对吗?”她轻声问。
夜风拂过竹林,沙沙声淹没了他的回答。但玄女看清了他的口型——
“对,一直都对。”
三日后,白浅到了。
她一进门就抱住玄女,眼眶微红:“阿玄,我好想你。”
玄女手足无措地站着,却听白浅在耳边低语:“四哥这七十年,从未放弃寻你。”
她怔然回头,正对上白真望来的目光。
竹影婆娑间,仿佛有未尽之言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