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沉不动声色地将人按下，下巴搁在女孩儿头顶，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轻轻嗅着那一股幽香。
“小甘大人可还记得本宫？”
甘棠一双眼睛做往复运动，压抑着自己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跳，大着胆子说道“当然，太后是万人敬仰的国母，不单是我，整个大曌国的黎民百姓都自然认得。”
一时间刹寂无声，整个书房里彼此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男人低下头，看着勉强才及自己胸口的小人儿，暗暗叹了口气，一双寒眸直视她:“你当真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甘棠回以一个懵懂的眼神。
“不没关系，不管你是因何忘了我，往后我都会让你想起来的。”
楼沉说的那些话甘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很快就到了堂哥裴兰籍来京的日子。
顺手带上两包绿豆糕和桂花糕，大步向家走去
一进门发现母亲早已在大厅等着她了，同母亲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母亲坐在八仙桌左边的太师椅上，那男子就坐在她下手，穿着一身水色直缀系天青色宫绦，显得颇为俊逸。
“棠棠好久不见，可还记得为兄？”那男子一看到她就站起身来，笑得那叫一个温润如玉，风雅气度。
听到青年这句话，甘棠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堂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和她打个招呼。
想起来从小到大最喜欢黏着的就是他了，只是后来长大了，一来想着要避嫌，怕辱没了男子的清誉，二来也听说堂叔被圣上调往边关，举家也跟着搬迁，二人更加是离得远了。
甘母称还有公务要处理，早早便往书房去了，偌大的花厅眨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甘棠刚要说话，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唱声连忙向院门处望去，晃眼一看赫然是太后，身边还跟着伺从。
甘棠望着脚下，心想:这个时候太后不呆在宫里，怎么跑这儿来了。
可她还来不及思索，楼沉已经主动说出了自己此番的来意。
“本宫往日与福氏有过几面之缘，算是故人，如今故人之子上京赶考，想问小公子一路舟车劳顿可还辛苦？”
“谢太后关心，草民身体安好，并无不适，反倒是一路长了许多见识。”
“那就好，那就好，小公子初来京城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一旁的甘棠对于楼沉的说辞那是半点都不信，用余光隔着一个裴兰籍悄悄打量起他来，迫切想要知道他那腰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楼沉不像是那种无利会起早的人，后宫里的心思都深沉，他真正的目的一定不是这个。
兴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楼沉很快就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一双眼满是戏谑，吓得她立刻垂下了头。
emm没看见我没看见我。
甘棠觉得太后真的是影响她快乐，不然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就得在她和堂兄相遇的时候来，白天得苦哈哈地上朝见到他，好不容易休沐还得找到家里来。
太后象征的是皇家，出宫慰问臣子，自然是莫大的荣光。
前院楼沉刚坐上座，就已经有伺从去叫主母，此刻甘母已经到了。
“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甘母对着正中间率先叩首。
甘棠也顿时想起来万一太后以此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之罪可就惨了，立马跟在裴兰籍后面恭恭敬敬给行了个大礼。
都是这些天楼沉说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影响了自己，让她都差点忘了他的凶残他的可怕。
所以他们以前真的见过吗？为什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以前好像有一段空白……
算了不管了，总归现在小心为上。
楼沉不用人说，淡然坐到了自己的主位，甘母顺势坐在了从他下手往后数第一个椅子上，甘棠不想看见他特意离得远远的，重新选了个最没存在感的位置，离裴兰籍都隔了三个身位。
裴兰籍看了看只是笑笑，笑得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像是知道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却故意不愿意说破。
甘母走了个过场，就被楼沉喊退了。这头甘棠用余光不小心看见楼沉的双眼眯起，这人一有这样的眼神尤其是像楼沉这样喜怒无常，暴虐深沉的人多半就是在想着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眼看着对面那个男人朝她招手，甘棠慕地愣住了。
“过来。”楼沉低沉着嗓子。
甘棠满脸的不可置信，这确定喊的是她吗，她听岔了吧，这里又不止她一个，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另外两个人一点都没动作，只好尴尬地笑笑，“堂哥，太后娘娘喊你呢。”
反正不可能是她就是了。
裴兰籍淡定接过身后小厮递过来的茶盏，揭盖抿了一口:“棠儿，太后娘娘应该是在叫你。”
甘棠迟迟不敢过去，两只脚像是和身下的地面结了夫妻。
“过来，别再磨蹭。”楼沉的眉头越拧越紧。
周身的气压层层堆加，已是凝结成了实质。
分明是快要忍不住发火的征兆，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然她的眼睛也不瞎。
她从未看太后发过如此大的阵仗，就连那些文官谏官动不动跳出来说他不守妇道，祸乱朝纲，他也只是笑一笑把人拖出去打屁股，从来不会在脸上展露分毫。
现在他叫她过去她也是满心的不愿意。
就在气氛凝结在最高点的时候，一声清朗的男声将之成功打破。
“启禀太后娘娘，既然棠儿不愿意太后娘娘还是莫要勉强。”
“裴哥？”甘棠一转身便看见原本坐着的裴兰籍已经站起，一双眼睛直直对上太后。
“别怕小妹，想来太后娘娘定是不会为难你我的。”裴兰籍看着眼前的妹妹心底涌出一丝暖意，虽然说男子应当温柔小意才好，可面前的人儿既然没有那般‘高大’那么他保护她也是可以的。
都说公子温如玉，公子世无双，裴兰籍就像是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般清冽，又似朦胧山间松林间隙升起那一轮皎月。
而楼沉就像是一头饿了十天的猛虎，让她感觉会被他一口吃掉，以囫囵的方式整个下肚，到处都是危险，是随时吐信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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