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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谋已久的重逢?

冠群芳

虞若棠依旧微垂着头,声音却清晰沉稳:“学生愚见。‘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此‘计’,非止于锦衣玉食、前程姻亲之铺陈。更在于,授其立身之本,塑其独立之志,明其是非之心。使其纵离父母羽翼,遇风雨可自持,临万丈而不惊。溺爱纵容,如同温室娇花,易折;只重利禄,如同无根浮萍,易逝。真正深远之谋,是赋予子女直面世情无常、独立行走于天地间的筋骨与胆魄,还有能力与心性。”

话音落下,满堂寂然。

这番见解,剥离了繁华表象,直指本质与内核,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与冷冽。

然而,陆焕言却在此刻露出了笑容:“你这个年纪,能有这般见地已是不凡。落座吧。”

虞若棠微微一礼,独自找了个空位坐下。课堂继续,而那一炷香仍在静静地燃烧着……

得到满意答案后,陆焕言的神情明显柔和了许多。他唇角微扬,浅笑道:“方才提到的那句‘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正出自《战国策》中的《触龙说太后》。”顿了顿,他看向众人,目光温润却不失威严,“让我为你们细细解说。”

陆焕言娓娓道来:“战国时期,秦国攻打赵国,赵国危在旦夕,向齐国求援。然而,齐国提出条件一-必须以赵威后的幼子长安君作为人质才肯出兵。赵威后因溺爱长安君,断然拒绝。于是,触龙受命劝说太后。他并未直接反对太后的立场,而是从养生聊起,缓和了紧张气氛。随后,他巧妙地提及自己疼爱小儿子,并趁机托付给太后照顾,借此引出话题:男人也会疼爱自己的孩子吗?太后好奇发问,触龙答曰比女人更甚,从而承认了太后对长安君的溺爱是合情合理的。”

说到这里,陆焕言微微停顿,语气渐深:“但接着,触龙话锋一转,说道太后其实更爱她的女儿远胜于儿子。太后不以为然,坚称自己更疼爱长安君。触龙却指出,当年送嫁女儿时,太后哭着叮嘱她不要被赶回来一一因为只有不被赶回,才意味着她在异国地位稳固、生活安稳。这恰恰体现了‘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

陆焕言扫视全场,声音坚定而平和:“今日这堂课不仅是为了让你们领略说服的艺术,还希望你们能从中体会为人父母的用心。触龙没有急于否定对方立场,而是先肯定其合理性,再逐步引导至自己的观点,最终达成目的。同时,我希望你们代入自身,想想父母是如何对待你们的,他们送你们来这里学习的初心又是什么。”

他公布道:“今天的课后作业便是围绕‘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写下你们的理解,或者用一个具体的事例概括也可以。好了,下学吧。”一听到“下学”二字,学生们纷纷收拾书匣,动作飞快。

然而就在此时,陆焕言突然开口:“阿棠姑娘留下。”众人闻言,连脚步都加快了几分,生怕被多留片刻。

虞非兰走到陆焕言身旁,见他疑惑地望向自己,便欲开口解释,却恰逢虞若棠匆匆赶来。她略作调整,语气温柔地道:“姐姐才回京,想来并非故意迟到先生的课,还望先生从轻处罚。”

陆焕言点了点头,未再多言,只淡淡回应:“我自有分寸,虞二姑娘不必多言。”虞非兰自觉无趣,灰溜溜地离开了。

学堂内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陆焕言与虞若棠两人。陆焕言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你这身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虞若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今日路上耽搁了,许是不小心蹭到哪里了。”

就在袖袍微动间,他腰间一枚系着的玉佩滑出衣摆,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那玉佩——!

虞若棠的看见那枚玉佩时,瞳孔骤然一缩——那质地、那纹路,与那枚刻着‘张’字的玉佩,何其相似!只是陆先生身上这块,光滑无字。陆家村的惨案,与他有何关联?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宽袖下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面上恰到好处的恭顺与平静。不能急,绝不能打草惊蛇。玉佩关联巨大,需得……徐徐图之。

陆焕言从袖口处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虞若棠双手接过:“多谢先生。”敷衍的擦了擦自己的衣裙。

“何时进京的?”陆焕言开口试探。

虞若棠假意微笑,看起来若无其事:“有些时日了。先前舟车劳顿导致身子虚弱,在家中休养了几日,身子大好才敢来学堂。”

陆焕言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们,应该有三年未见了吧?”

虞若棠咽了咽口水:“先生好记性。”她抬眸看了看他的神情:“是在三年前救济灾民时,想不到如今又重逢了。”

陆焕言扯了扯嘴角:“是啊,如今还成了我的学生。”

“巧合,巧合而已。”虞若棠笑了笑,想缓冲这尴尬的气氛。

他低声道:“究竟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你心知肚明。”

虞若棠攥紧手心,小心翼翼地开口:“先生,今日的课业,能否给学生免了?”

陆焕言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反问:“你今日迟到,我尚未责罚你,你现在倒是还想免去课业,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虞若棠咽了咽口水,试图讨价还价:“可是今日只有学生答题顺了先生的意,先生也该夸奖学生才是……那么作业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写了?”

陆焕言面色如霜,斩钉截铁地回答:“一码归一码,课业不能免。”

虞若棠闻言,失落之情溢于言表,行礼告退:“那学生就先行告退了。”

虞若棠刚走出明德学堂,虞非兰便带着几位交好的贵女,如同孔雀开屏般拦在她面前,故意挡住了去路。

“姐姐,”虞非兰抚着自家马车华丽的车厢,语气夸张,“走着回府?这十几里路,岂不是要走到天黑?妹妹我看着都心疼。”她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样吧,你若肯在这里,跪下给我磕个头,求我一句,我便大发慈悲,允你上车,如何?”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目光如同针尖刺在虞若棠身上。

虞若棠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虞非兰因得意而扭曲的脸,以及她身后那些附和的面孔。她忽然,极轻极浅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带着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清冷与傲气。

传来一声喜悦的呼唤:“棠棠!”她循声望去微微一笑:“你来了。”

长乐县主是虞若棠儿时最好的玩伴,后来长乐县主举家搬迁,虞若棠也被送回乡下,二人无奈只好分离。

长乐县主趾高气昂道:“我特意套好了马车来接你,我带你去花满楼玩!”虞若棠微微点头,随她上了马车。

虞非兰气的直跺脚:“这长乐县主平日里眼高于顶,怎么与她初见便如此熟稔。她们什么关系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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