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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藏拙

冠群芳

长乐县主携着虞若棠步入花满楼,店家随即引她们至雅致的上房。房内,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正候着,一位是侯府世子宋谷,另一位是新晋解元的小公爷裴庄。

四人自幼便是玩伴,仿若兄长带着小妹那般,如今久别重逢,皆大喜。他们互相询问近况,关怀备至。

长乐县主乃太后外孙女,其父母战殁于沙场,现由太后在宫中抚养。裴庄刚高中解元,只待朝廷授予官职。世子每日勤练武功,盼着能于沙场驰骋。

当众人问及虞若棠时,她只能轻叹一声道:“家中基业尚不稳固,不过倒也无甚大碍。”友人们听后皆感痛惜,纷纷言道日后有他们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尚书府花厅灯火通明。

虞怀义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棠儿,在书塾功课可能跟上?”他目光温和,仿佛真是关切女儿学业的慈父。

虞若棠立刻放下汤匙,恭敬回话,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怯懦与努力:“回父亲,女儿自知资质愚钝,但相信勤能补拙,不敢有丝毫懈怠。”

一旁虞非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凭你那脑子就算再给你十年,都未必学的明白。”

祖母捻着佛珠,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虞若棠:“学堂里……可有人欺负你?”她声音缓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有,尽管说出来,祖母为你做主。”

瞬间,虞若棠能感觉到对面虞非兰投射过来的、如同淬了毒汁的警告视线,紧紧锁住她。

虞若棠抬起眼,飞快地看了祖母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唇角牵起一抹温顺又带着些许依赖的弧度,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祖母说的是哪里话。有您的庇护,谁敢欺负棠儿啊。在书塾一切都好。”她顿了顿,仿佛鼓起勇气般,补充道,“妹妹……妹妹也很照顾我。”

她将“照顾”二字咬得轻柔婉转,听起来真挚无比。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因虞非兰散布流言、刻意挑唆而来的孤立、嘲讽、书本被污、座位被占的种种刁难,都被她不动声色地一一接下,咽入腹中,化作眼底深处愈发冰冷的寒芒与更加坚定的决心。

眼前的觥筹交错,亲眷和睦,不过是一场精心排演的戏。而真正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江先生腰间那枚无字的玉佩,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指引着她,走向更深处,去揭开那血海深仇背后的惊天秘密。

她虞若棠的路,从来不在虞非兰的马车里,而在她自己的马背上,在她步步为营的算计里。

明德学堂的琴室,熏香袅袅。教习琴艺的是一位性情颇为急躁的孙先生。

轮到虞若棠上前试弹一首简单的《秋风词》。她坐到琴前,姿态倒是标准,可手指落在琴弦上,便如同顽石砸玉。不成调的噪音断断续续响起,刺耳异常。她眉头紧锁,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手指猛地一勾——

“铮!”一声裂帛之音,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孙先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青:“无妨,初次上手是正常的,俗话说熟能生巧。”

换了一把琴,不过片刻,“铮!”又断一根。

再换,再断。

不过半柱香功夫,三把价值不菲的古琴在她手下“壮烈牺牲”。孙先生捂着胸口,指着虞若棠,手指都在发抖,痛心疾首地吼道:“停!停下!虞若棠!老夫教琴二十载,从未见过……从未见过你这般……你这双手是铁钳吗?!”

虞若棠尴尬地笑了笑:“孙先生息怒啊。学生若是这么容易学会就不用您教了……学生是愚钝了些,可是学生好学啊。”

“你就是太好学了啊。有时候好学未必是好事,不行就放弃吧。求求你,放过这些琴吧!它们跟你无冤无仇啊!你以后……以后琴课就坐着听,不许再碰琴!”他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出了最后的命令。

底下众贵女早已笑得花枝乱颤,虞非兰更是用绣帕死死捂着嘴,肩膀耸动,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画课教习的是位注重写实的周先生。今日功课是人物肖像临摹,对象是书塾内的一位小侍女。

众贵女铺开宣纸,细细调色,力求画出侍女清秀的眉眼和恬静的气质。唯有虞若棠,对着画纸,一脸“凝重”。她蘸饱了墨,下笔却如同稚童涂鸦,线条歪歪扭扭,比例严重失调。好好一张清秀小脸,在她笔下,硬生生成了扁嘴凸眼、形状诡异的“鸭子”模样,旁边还不小心滴落一大团墨渍,像块丑陋的胎记。

素有才女之名的皇后侄女恰好路过她案前,瞥见那画,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用不大不小、刚好满室皆闻的声音对同伴道:“就你这画工,我用脚蘸墨,都画得比你这端正些。”

满堂哄笑。虞若棠适时地低下头,耳根泛红,紧紧攥着画笔,一副无地自容却又强忍委屈的模样。周先生看着那幅“杰作”,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无力地挥挥手:“罢了……心意到了即可,下次……下次再努力吧。”

棋课对弈,虞若棠的“棋艺”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她与一位性情骄纵的侍郎千金对局,不仅落子毫无章法,如同初学者乱下一气,更在对方不注意时,偷偷用手指将对方几颗关键棋子拨拉到地上,或者迅速拿走一颗己方即将被吃的子,动作“笨拙”到几乎明目张胆。

那侍郎千金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确认虞若棠又一次“作弊”吃子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棋盘,黑白棋子“噼里啪啦”溅落一地!“虞若棠!你还要不要脸!下棋作弊,无耻之尤!”

教棋的先生闻声赶来,看着狼藉的棋盘和气得满脸通红的侍郎千金,再看向一脸“茫然无辜”、仿佛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虞若棠,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虞若棠!棋品如人品!岂可如此儿戏!去,门外站着反省!”

虞若棠乖乖起身,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走到门外廊下“罚站”,低垂的眼眸里,却是一片冷静的算计。

唯有在陆焕言的文课上,虞若棠会表现得“勇于”回答问题。只是她的答案,往往南辕北辙,引经据典也能错漏百出,惹得堂下窃笑不已。她会将简单的典故理解得匪夷所思,将圣人之言曲解得啼笑皆非。

然而,奇就奇在,每当陆先生蹙眉,略加点拨一两句关键之处,她便能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并能顺着那思路,说出几分接近正确的见解,虽不精深,却也算一点就通。这种奇特的“愚笨”与“通透”并存的现象,反而让陆焕言对她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留意。

“一时的隐忍是为了来日动手时没有后顾之忧。没有人会一直隐忍,别忘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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