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摇头制止,语气淡然却透着深意:“抚清就是这样,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嘴上从无把门。你可知为何先前入宫选秀的不是她这个嫡女,而是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妹?”
侍女闻言一怔,随即认真答道:“听闻选秀那阵子,季姑娘染了一场大病,因此错过了选秀。为此,季夫人还时常到您这儿诉苦呢。”
丞相夫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那不过是对外人的说辞罢了。抚清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哪里懂得紫禁城里的风刀霜剑?若是真将她送进去,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所以,大理寺卿此举,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侍女恍然大悟,对主家的深谋远虑更加佩服不已。
此时,凉亭中气氛略显尴尬。苏雅柔作为主家,及时出声圆场:“好了,阿抚,大家同为同窗,莫要闹得不愉快。阿抚向来如此直率,虞姑娘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小花厅里备下了各式糕点,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品尝如何?”
虞若棠微微欠身,姿态优雅而从容:“既然苏姑娘盛情相邀,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几人遂结伴而行,朝花厅方向而去。
待众人走远,丞相夫人缓步踱至凉亭,目光落在方才那两位少女身上,问身旁侍女:“那是哪家的姑娘?”
侍女稍作犹豫,恭敬回禀:“回夫人,那是虞尚书令府上的小姐。”
丞相夫人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吩咐道:“等宴席散后,让阿柔来我房里一趟。”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大公子还没回来吗?”
侍女连忙回应:“大公子约了陆大人去校场练兵了。”
丞相夫人点头,语气温和却暗藏威严:“等大公子回来,叫他同阿柔一起去找我。”
小花厅内,各式糕点琳琅满目,摆放得错落有致。世家贵女们依次入席,轻声笑语间洋溢着温婉与雅致。金恩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品尝,眼中流露出几分惊讶:“这糕点竟夹杂着鱼籽,味道独特非凡,这般新奇的搭配,我竟是头一回尝到。”
苏雅柔闻言浅浅一笑,玉手轻抬为众人介绍道:“此糕点名为‘玉鱼籽’,虽外皮看似普通,但入口却是丝滑细腻,令人回味无穷。听闻这是宫中某位娘娘所创,我也是好说歹说,才从皇后娘娘那里讨得了做法,今日特意带来与诸位姐妹一同分享。”
太常寺之女卢晚绾接话道:“提起皇后娘娘,她可是苏姐姐的亲姑母呢。咱们今日能尝到这等宫中珍馐,可全赖姐姐的情面了。”
金恩淑听罢,略显羞涩地开口:“苏姐姐,不知能否写下这糕点的做法让我带回去?我也想让家中的厨子试着做一做,解解馋。”
苏雅柔掩嘴轻笑,嗔怪道:“自然可以,你呀,除了吃的事情,倒是什么都能忘到脑后去。”
突然,一声训斥如利箭般划破了厅堂的宁静:“你不能吃这个。”
苏雅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她站起身,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关切:“怎么了?是这糕点不合胃口吗?”
季抚清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阴阳怪气地道:“哎呦,这宫里娘娘们都爱吃的糕点,怎么就入不了虞家小姐的眼?真是暴殄天物啊。”
虞若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她微微欠身,向在座众人赔礼,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无奈:“实在抱歉,扰了诸位雅兴。表妹自小体弱,饮食上有诸多忌口,不敢沾鱼类食物,即便是用鱼籽制成的糕点也不敢轻易让她食用。”
不等苏雅柔回应,季抚清已抢先一步,尖酸刻薄的话语犹如冰刃直刺而来:“我说什么来着?这身子不好还敢出来乱走动,什么也玩不了,什么也吃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此话一出,满堂宾客顿时哄笑起来,仿佛将虞家置于众矢之的。林锦的脸色涨得通红,羞愤难当,正欲起身离席,却被丞相夫人及时出现拦下。
她缓步走入厅堂,目光扫过全场,威严而沉稳:“我丞相府摆宴,却未将饮食小事处理妥当,倒是待客失礼了。今日糕点花样繁多,若有忌口之处,不妨挑选其他合意的甜品;若是都不合适,我便吩咐后厨重新准备便是。”
虞若棠闻言,连忙恭敬行礼,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是我们失礼才是,这等小事怎敢劳烦夫人费心。”
林锦终究按捺不住,气鼓鼓地冲出了厅堂。虞非兰见状,焦急万分:“虞若棠,锦儿若是出什么事,我小娘饶不了你。”话落,匆匆追了出去。
虞若棠先丞相夫人行礼赔罪:“感谢夫人盛情款待,时候也不早了,若棠就先告退了。”
季抚清却还不忘补上一刀:“瞧瞧,这乡下回来的丫头就是没规矩。”
丞相夫人眉头微蹙,神情愈发严肃。苏雅柔敏锐地察觉到母亲的情绪,轻声告诫道:“阿抚,今日这样的场合,你不该如此刻薄。”
季抚清撇了撇嘴,满脸不服气:“我刻薄?我说的可曾有半句假话?谁人不知尚书府的嫡长女自小在乡野长大,及笄之年才被接回家中。她如此粗鄙也配同我们坐在一起?”
丞相夫人听罢,轻轻咳嗽了一声,语调冷淡却掷地有声:“时候不早了,诸位都散了吧。”
苏雅柔眼见母亲连一句解释都未留下便匆匆离去,转头便将一腔委屈撒向季抚清:“你今日是怎么回事?说话竟这般夹枪带棒。”
季抚清忙挽住她的手腕,软语撒娇道:“哎呀,我向来如此,只是今日瞧见那虞若棠,心里就是不痛快嘛。”
苏雅柔依旧气鼓鼓地道:“即便如此,你也该顾及场合。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难堪已是失礼,更何况我母亲都出面了,你怎还能在长辈面前如此数落于她?古话说得好,‘来者皆是客’。若此事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相府待客不周,平白落下口实?”
季抚清听罢顿时泄了气,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错:“哎呀,话已出口,当时哪想得了这么多?若我能如你这般心思细腻就好了。今日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改曰我亲自向伯母赔罪可好?”
苏雅柔虽生着气,却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并不会真的与她计较。然而另一边的虞若棠却遇上了大麻烦。“你说什么?人不见了?”她神色慌乱地问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