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水坊内的烛火比先前更亮了些,映得那些名贵花草的叶片上都泛着油光。鬼爷站在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目光扫过台下时,总带着种掂量货物般的审视。
“第三件,”他抬手掀开托盘上的红布,露出个青瓷花盆来,里面栽着株半开的墨兰,花瓣边缘泛着紫黑,看着倒像是染了夜色,“墨影兰,产自南疆瘴气谷,十年才得一花。闻其香者,三日之内能窥得人心底最念之事——当然,是真是假,就得看诸位的造化了。”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起了阵骚动。有人面露向往,也有人皱着眉面露警惕。谁都清楚,能窥人心的东西,往往也藏着最烈的毒。
“起价五千两。”鬼爷漫不经心地报了价。
“六千两!”立刻有人举了牌。
“八千两!”
价格一路飙升,最终被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以一万五千两拍得。那汉子抱着花盆时,指节都在发颤,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鬼爷看着他,脸上那抹假笑深了些:“恭喜这位壮士。”说罢,他将玉佩揣回袖中,朝台下拱了拱手,“今日三件珍品已毕,剩下的俗物,便不污诸位法眼了。”
旁边的胖管事连忙上前:“盟主慢走。”
鬼爷没再看众人,转身就从台后那道绣着缠枝纹的屏风后走了,脚步轻快得不像个刚主持完三场竞价的人。
虞若棠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偏头看向陆焕言。他正望着屏风的方向,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眼神里带着思索。
“这么快…他走得太急了。”虞若棠意识到不对劲,低声道。
陆焕言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液滑入喉咙,留下点微辣的余温:“三件足够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花盟真正要脱手的,从来都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虞若棠恍然。鬼爷亲自下场拍卖的这三样,看似是奇珍异宝,实则每一件都牵扯着隐秘——能改运的玉牌,可解奇毒的雪莲,能窥人心的墨兰,哪一样不是能搅动江湖风雨的物件?这般重要的东西,他竟亲自盯着拍完,如今骤然离场,分明是觉得重头戏已过,剩下的不过是些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
陆焕言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仍在喧闹的宾客,“我们也该走了。”
虞若棠点头。刚要起身,旁边忽然凑过来个穿着绿衫的侍女,脸上堆着笑:“萧公子,萧夫人,可要再添些酒菜?后面园子里新到了些西域的葡萄,甜得很呢。”
陆焕言抬手拉住虞若棠的纤纤玉手,对侍女温和一笑:“不必了。我听闻玉水坊的景致是京城一绝,方才还见有人说有处暖阁旁,能看见连接的整片荷塘?我夫人平日最喜荷花,所以想过去瞧瞧。”
侍女脸上的笑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很快又掩饰过去:“是有这么个地方,只是那边是内院,寻常宾客……”
“哦?”陆焕言从袖中摸出锭银子,塞到侍女手里,指尖不经意般在她腕上碰了下,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威压,“我们夫妻二人只是想寻个清静处说说话,不会叨扰旁人。管事那边,想必你会替我们打点好?”
那锭银子沉甸甸的,压得侍女手指微弯。她垂着眼看了看银子,又抬头瞥了眼陆焕言,见他神色平静,眼神却像淬了冰,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福了福身:“既是公子吩咐,那奴婢这就带二位过去。只是内院规矩多,还请二位莫要乱走才好。”
“自然。”陆焕言颔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