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绕刚跨出耳房门槛,廊下的风便卷着艾草香扑了满脸。
她左右扫了眼,方才还在院心说笑的窦昭、邬善几人竟没了踪影,连魏廷瑜那抹扎眼的宝蓝身影也不见了。
蒋绕“难不成是去后厨看粽子了?”
她嘀咕着转身,刚要往灶房方向走,眼角余光却瞥见西侧厢房的房门动了动。
蒋绕脚步一顿,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却见王映雪身边的周嬷嬷急忙走了。
她贴着廊柱往厢房挪去,窗纸被风吹得微微颤动,恰好漏出一道细缝。
透过缝隙望进去,邬善躺在铺着青布褥子的床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连唇色都透着几分青灰。
这事非同小可。蒋绕刚转过月洞门,就见周嬷嬷正攥着窦昭的手腕往外拽。
两人正拉扯间,蒋绕已冲上前攥住嬷嬷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嬷嬷“哎哟”一声松了手。
蒋绕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看得嬷嬷眼神躲闪。
蒋绕“邬公子在西厢房晕过去了,你却让寿姑去换衣裳,是何用意?”
周嬷嬷脸色骤变,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蒋绕。
“姑娘说笑了,邬公子好端端的,怎会晕过去?”
窦昭“怎么回事?”
窦昭上前一步,逼近嬷嬷,语气带着压迫感。
蒋绕“我亲眼看见邬公子躺在西厢房,脸色惨白。你若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去找王映雪对峙!”
嬷嬷被她眼底的锋芒吓得后退半步,嘴唇动了动,终是泄了气。
“是……是凤蝶。”
窦昭“凤蝶?”
窦昭心头一紧,拨开周嬷嬷就往西厢房跑。
蒋绕和窦明紧随其后,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异香。
邬善躺在床上,胸口起伏急促,额角渗着冷汗,脖颈处隐约可见几片淡红色的红疹。
蒋绕“寿姑,那不是你绣的虎符吗?”
窦昭定睛一看,他腰间,正是自己绣的那枚歪歪扭扭的虎符。
窦昭伸手为邬善把脉。
她猛地想起《昭世录》里的记载,清清楚楚写着邬善在端午当日,因被毒蝶所蛰,救治不及而殒命。
原来,竟是在这里,竟是此刻。
蒋绕一眼便看穿了其中蹊跷,冷哼一声,声音里带着冰碴。
蒋绕“你们真是好算计,却没想到魏廷瑜和邬公子互换了虎符,更没想到邬公子有肺疾。”
窦昭猛地抬手,一巴掌甩在周嬷嬷脸上,清脆的声响在屋里回荡。
窦昭“邬公子可是京中贵客,若是在庄子里出了差错,你以为谁担得起这个责任?”
窦昭“快将邬公子抬到院中,去拿我的针线盒。”
窦明连连点头,转身对着门外喝。
窦明“还不快照姐姐说的做。”
前院空地上,家丁已铺好干净的粗布毡子,邬善被轻轻放在上面。
风穿过院中的石榴树,卷起几片新叶落在他苍白的脸颊旁,却没能让他睫毛颤动分毫。
窦昭蹲下身,飞快打开药箱,指尖掠过银针,刚触到邬善背后的穴位,便想起《昭世录》,心头猛地一沉。
风卷着石榴花叶落在她发间,竟让她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慌乱。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直面结局,明明知道该如何施针,指尖却像被冻住般僵硬。
蒋绕忽然蹲下身,轻轻按住她的手腕。
她掌心带着刚从太阳下晒过的暖意,恰好驱散了窦昭指尖的冰凉。
蒋绕“别怕,有我在。这里有我守着,天塌不下来。”
宋墨“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