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他自己不懂,总要有人来说,索性她来当个坏人,管他能不能接受,先说了再说。接受得了算他聪慧,受不了就当她看不清人,把玻璃渣当珍珠。
事实证明,鼬是个接受能力极强的孩子,也可能他早就有猜测,直到今天才被证实。
总之,鼬表现的很平静,神色无异,把贡品放下就离开了墓园。
茗按按眉心,在鼬离开不久后,她也离开了。
……
鼬强壮镇定回到家里,母亲一如既往的温柔,肚子似乎比昨天大了点,他帮母亲打扫了家里,借口说要看书,把自己关进卧室里。
拉上障子门,鼬瘫坐在地,仔细在记忆中寻找不同寻常之处。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再拔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第二代火影把警务部给宇智波一族看守,当做第一次忍者大战宇智波奋勇杀敌的奖励,这些年来宇智波一族勤勤恳恳,把警务部看的很好,连族长都时常亲自上街巡逻。
他在上学路上见过几次警务部上街抓人,他们抓肯定不抓无辜路人,要不是醉鬼,要不是小偷,可是……街上的路人说出来的话,怎么也不像夸人的吧?
鼬以前心里只有战争中人们的苦难,从没注意过家族风评,现在抱着探究的目光看待,真叫他发现了不同。
警务部遵守规则执行任务,木叶村民对他们敬而远之。
他入学第一天,同班同学因为这张脸对他热烈欢迎,只有少数同学围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偷偷看他。
毕业后第一次见到带队老师,对方怪异的目光……
记忆中发生的事情敲打着鼬的心脏,提醒他茗说的话是对的。
宇智波和木叶是对立的。
身为宇智波族长长子,励志全身心为村子服务的他,该何去何从呢?
鼬把身子蜷缩起来,孤独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他包围。
他不像宇智波,也不完全是木叶忍者。
“咚咚咚”,门被敲响,鼬抬眼,障子上一片阴影,男人魁梧的轮廓显现出来。
“鼬,跟我来一趟书房。”男人沉郁的声音传来。
鼬站起来,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调整到看不出异常的程度才拉开门,跟着富岳的脚步去了书房。
富岳的书房在宅子西边,照不到阳光,平常只有富岳一个人在,他和母亲不会擅自进入,除了桌子只剩下满柜子的书和文件,冷落极了。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鼬垂眼,他隐约猜到父亲叫他来干什么了,他潜意识这么认为。
富岳想等着鼬亲口承认,毕竟他在儿子面前说过很多次远离那个人,结果他还是眼巴巴凑上去,现在家族中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的立场了!这些错误应该由他主动提起。
几分钟过去了,鼬还保持着进来的姿势,腰背挺直,微微低头,垂着眼一言不发。
期望转变为失望,富岳重重拍响桌面,眼看儿子还是不为所动,他气得笑出声:“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吗?在墓园,你和日向茗说什么了?”
鼬抿唇,收紧手指。
父亲监视他了。
富岳脸色铁青,声音低沉:“你什么时候和日向茗走的这么近了?我说过多少次了离她远点离她远点,你听进去了吗!”
到底是敬重的父亲,鼬内心挣扎,想了又想,轻声说:“…抱歉……”
“抱歉?”富岳冷笑,“这句话你该留着对自己说,走得这么近,你们已经是朋友了吧?跟我们的敌人做朋友吗?”
他不是没发现茗的优点,也动过把她挖到宇智波的心思。可日足对她保护的很严,这种严格到苛刻地步的管教让茗和日向家离心了,同时让她厌恶起名门世家的形式风格。
也就是说,就算茗和日向家离心,对宇智波还是同样的态度。
可恶的日向日足!
“…父亲,我认为日向茗和你说的不同,她和我们是一样的……!”鼬忍不住为茗说句好话。他的朋友太少了,同龄人中无人和他说得上话,唯二的朋友还是家族仇敌。
“闭嘴!”富岳烦躁的说,“日向茗姓什么你姓什么?!宇智波鼬!记住!你姓宇智波!不管愿不愿意,必须冷漠的铲除一切阻挡家族前进的人!朋友、家人、爱人,都要为此让步!”
男人发了很大的火,表情扭曲疯狂。
“……”鼬瞥眉,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父亲是何等冷酷。
忽的,富岳冷静了下来,心中的火被冷水浇灭。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可以打击日向茗,也能让鼬被迫割舍。他不怕鼬拒绝,因为他无法选择。
富岳的神色忽明忽暗,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族长风范。
鼬心里咯噔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富岳冷着脸说:
“鼬,去杀了日向茗。”
……
木叶的另一边,茗躺在地上,寒风肆意,她却仿佛感觉不到,跟座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北风卷起枯叶,洋洋洒洒飘向天际。
茗躺着躺着,一张油油腻腻的大脸出现,她皱眉,闭上眼睛侧了侧身。
自来也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找到你了!”
茗淡淡的“哦”了一声。
自来也看她一眼:“好几天没看见你,是去执行任务了?不会吧,才上班几天就请假?批准??”这跟他印象中的暗部不符合啊!
茗撇撇嘴,没说话。不管暗部还是根部,对她都是比较纵容的,或许因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
离开墓园后,茗本来想偷偷在木叶转转,木叶最南边有一条“废弃街”,那条街上的建筑风格很平常,设施齐全,可就是没人住,荒废了几十年。
按理说那种地方既然没人住让孤儿或流浪者住也可以,然而高层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打算,对废弃街半句不提。不让住就不让住,那拆了盖新的啊,也没有。
因此,茗猜测这地方有问题。高层对废弃街视若无睹,要不就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保留着,要不就是有什么原因让高层不能拆、暂时不能拆。
里面的秘密,她要弄清楚。
谁知前脚刚踏出墓园,后脚自来也就跟了上来,茗跑到哪里没一会自来也就追到哪里。她总不能和火影亲信一起去废弃街吧,只好跑到后山,放弃甩掉自来也的想法。
看来,只能等到晚上了。
“自来也前辈找我有事吗?”茗冷冰冰的询问。
“我以为你要发火呢。”自来也阴阳怪气。
“我为什么要发火?”
自来也噎住了,他打扰了这孩子的休闲时光,她还不生气。
“我来问上次没问完的问题。”
那天回去以后,自来也想了很多。
记忆中的日向茗和现实中的日向茗不一样了。
记忆中的她,天之骄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人人称颂的存在,总是撅着嘴跟小大人一样,那双眼睛干干净净,清澈明亮,嗓音清甜可爱,灵动像小豹子。
她和卡卡西肩并着肩,在夕阳下叽叽喳喳的聊天。
面前的日向茗,神情冰冷,眼眸平静如一滩死水,没有半分生机,她的名声比当年大多了,是家喻户晓的小英雄,是水之国闻之色变的“禁忌”。
她独自躺在寒风中,任由奚落。
他想,弥彦不是,水门希望渺茫,那她会不会是他寻找的“预言之子”呢?
大蛤蟆仙人说,预言之子会给忍界带来巨大变革,而日向茗将来必定会成长为一举一动牵动忍界的人物。
他必须救救这位预言之子。
“你问吧。”茗淡淡的说。对此没有兴趣,何况忘记了那个问题。
“啊。”自来也笑着问,“茗,你怎么看待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