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

武祯心中焦急，纯阴之体对那等邪修而言，无异于唐僧肉之于妖魔，恨不得几个起落便穿过重重宫阙直扑沅真公主所居的蕙兰殿。可惜天色渐亮，她又不能将这些事情显露于人前，只能拎着裙子躲避人群小跑着。方才那珠链只是试探和缓慢侵蚀，一旦对方察觉计划败露，极可能狗急跳墙，直接下手。

蕙兰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宫人侍立，看似一切如常，武祯小口喘着气，整理好衣裳，缓缓走进。

内殿之中，沅真公主安静地躺在绣榻上，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一个身着灰袍、身形干瘦的身影正立于榻前，手中捏着一个诡异的黑色陶罐，罐口对准沅真，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淡白色生机正从公主眉心被抽出，吸入罐中。

“住手！”武祯怒叱，双刃瞬间出鞘，化作两道交错的寒芒，直劈玄冥子后心。

玄冥子似早有预料，身形诡异地一扭，竟如烟雾般散开，让武祯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他重新凝实身形，露出一张枯槁如骷髅、眼窝深陷的面孔，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嘿嘿，猫公？来得正好！待老夫取了这纯阴命魄，再炼了你的妖丹，何愁大业不成！”

“做你的清秋大梦！”武祯懒得废话，攻势如狂风暴雨般袭去。短刃与邪法碰撞，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妖气与魔气在精致的宫殿内激烈交锋，卷起阵阵阴风，吹得纱幔狂舞，烛火明灭。宫人们早已被魔气侵染，昏倒在地。

武祯心系沅真，攻势虽猛，却不得不分神留意那仍在吸取生机的陶罐。玄冥子老奸巨猾，显然深知此点，利用地形和昏迷的宫人不断周旋，意图拖延时间。

另一边，柳太真与赤练迅速离开了废宫区域。正如柳太真所言，她无诏不得擅入内宫，强行闯入只会徒增麻烦。眼下最紧要的，是查明玄冥子与沈图南勾结的根源，或能找到其弱点或下一步计划。

两人径直去了长安妖市，那里是群妖的国度，里面记载浩如烟海，更有前任游历收集的诸多典籍杂书。

“二十多年前，沈图南打伤前任猫公，”柳太真蹙眉沉思，指尖划过书架上一排排古籍，“我记得妖市卷宗中有载，但语焉不详，只道是突发冲突争斗。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和天火有关。还有玄冥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沈图南勾结在一起的。”

“大概也是二十年左右吧，再往前，他还是八柱门的骄傲。” 赤练目光扫过书架，精准地抽出一本看似不起眼的牛皮纸笔记：“未必是突发。沈图南憎妖入骨，为何独独针对时任猫公？又为何恰在那时与玄冥子有所牵连？时间太过巧合。”

两人并肩坐在窗下的软榻上，就着晨曦微光，快速翻阅查找。纸页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墨和草药混合的淡香。

“在这里。”赤练指尖顿在一页。上面字迹略显潦草，记述了约莫二十多年前，笔者游历至西北某地，听闻有一邪修以邪术操控一村庄百姓，欲炼“百魂幡”。有一过往的沈姓剑修出手阻止，与邪修大战一场，邪修重伤遁走。笔记最后有一行小字补充，“怪哉，听闻那剑修此后心性大变，愈发偏激，见妖即杀，不论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