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
白起躲在一处花圃中舔舐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这处花圃看起来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花园。虽然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人类让他有些不舒服,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这样的人家通常都会有些镇宅的摆件、符咒、门神之类的东西。那些邪祟会因惧怕这些物件而远远地避开,即使他们知道这里有一只美味的小麒麟,也不敢贸然闯入。
不错,白起是一只麒麟,一只还处于幼生期的麒麟,而它身上的伤口则是一只成年穷奇造成的。不要惊讶一只幼生期的麒麟为什么会落单,一个人在人间游荡。因为这是他的功课,或者说这是所有他这个年纪的麒麟都要进行的试炼。
麒麟是强大的神兽,他们的强大正是这种近乎残忍的训练方式和淘汰制度造就的。世人都以为麒麟的强大是天生的,却不知他们为了站在第一瑞兽的位置付出了多少努力与血泪。所以,每一只还处在幼生期的麒麟,在其他小兽还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时候,就被丢到人间,开始历练。
麒麟作为瑞兽,他们的敌人自然是那些凶兽邪祟,恰恰人间又是这些存在长期盘踞的地方,故人间之于幼小的麒麟来说不亚于地狱。每一只被投放到人间的小麒麟,每一天都在经历着生死的挑战。历练要到他们能够幻化成人形时截止,那时他们就可以作为一只合格的瑞兽重新回归天庭。而这至少要花费小则数十年,多则近百年的时间。经过这么漫长时间的修炼,能存活下来的麒麟数量极为稀少,这也是为什么这种瑞兽并不常见的原因之一。
步入人间的前三年对于小麒麟们来说是最危险的,这三年的死亡率也是最高的。从温室般的天庭初来险恶的人间,空有强大法力,但战斗经验不足致使他们并不能将自身力量完全发挥出来。而人间垂涎麒麟的生物则为数不少,除了一直以来的那些宿敌外,就连饱受麒麟恩泽的人类也都在打小麒麟的主意。尤其是那些修道之人,试问哪个玄门中人不想拥有一只麒麟这样法力高强的神宠呢。由于这种种原因,近千年来能完成试炼的麒麟数量屈指可数。
这是白起来到人间的第二年,那只伏击他的穷奇似乎是蓄谋已久,他埋伏在白起每日必经的路上,并在路上放置了一只重伤的妖兽为饵,趁白起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妖兽身上时进行偷袭,他的计划很成功,白起险些丧命。或许是受上天眷顾,或许是白起命不当绝,就在穷奇要对白起发起致命一击时,一声惊雷响起,晴天一道霹雳,穷奇受到了惊吓,一击未中,白起这才捡回一条命来。此时的白起已经很虚弱了,他伏在花圃的草丛中,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线,失血过多致使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背部清晰可见的几处爪痕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你流了好多血!”
隐隐地,白起似乎听到人类的声音,他并没太在意,因为在人间,只要它不特意显形,普通人类的眼睛是看不到它的。直到它被一双稚嫩的小手抱起来,它才意识到不妙,但想逃,却是连动都动不了一下。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张胖嘟嘟的娃娃脸。人类在年满5岁前天眼是没有完全闭合的,因此能看到它也不足为怪,只是像这样的小孩子看到它,通常都会被吓哭,更别提还敢把它抱起来。白起的伤太重了,他已经很难将涣散的意识再集中起来,不久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暖意由四周向自己包围过来,白起睁开一只惺忪的睡眼,看到搂着自己的妈妈,它又闭起眼头顶在妈妈的脖子上蹭了蹭,妈妈便俯下身来一下一下地舔它的脸。白起就这样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继续睡着。
不知又过了多久,白起嗅到一股香甜地味道,这时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他抽了抽鼻子,那股味道离自己很近,他轻唤了一声向妈妈询问那是什么,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这才突然惊醒。他记起了自己现在是在人间,而不是天庭的家里,妈妈……妈妈已经离开了自己。想到这儿,白起突然睁大眼睛,他想站起来,却因为突然的动作扯动了伤口,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无奈,他只得又趴了回去。
“诶,你醒了?不要动,你受了很重的伤,动就会让伤口裂开,就好不了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道。
白起这才看清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正趴在一张八仙桌上,身下被贴心地垫了块软棉垫,身上也披着条帕子。眼前摆着一个青花的瓷碗,里面不知装的是什么液体,白白的,那香甜的气味就是从碗里飘出来的。而那张在他昏迷前看到的脸此时也在他的身侧。是个人类小女孩儿,她正双手支在桌上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白起顿时紧张起来。
“你不要怕,他们好像都看不到你,你是不是饿了啊,我给你拿了牛奶,还热着呢,你快喝吧。”
说着小女孩把他面前的那碗不明液体向他身前推了推。
香甜的气息更浓了,白起舔了舔干涩的唇,仍旧保持着警惕。就这样又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屋外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小姐,不早了,该睡了。”随着说话声一个妇人的身影映到了窗户上。
“哦,知道了,我马上就睡。”小女孩儿应和着,吹灭了油灯上了床。
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一片清冷,不久,便传来小女孩儿均匀地呼吸声。白起这才稍稍放松一点,他将鼻子凑近面前的碗,终于还是挨不过本能,大口地吞咽起碗里的牛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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