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璧君的事解决了，连城璧的心结也解开了，两人自是比以往更加柔情蜜意。武林中的事连城璧已经处理得很顺手了，都得到了，并不觉得如何。

“今日难得清闲，出去走走可好？”连城璧提议，这几日事忙，他觉得有些忽略对方，今日特意推了手头上的事，准备陪他一整日。

“连庄主驾幸，自然要陪。”选玄墨笑笑。两人换了衣衫，萧玄墨喜黑金之色，一身玄色的袍子，让他看起来确实有二十七八岁人该有的沉稳，而不会想他是个翩翩公子哥儿。连城璧自幼习武，衣衫都以短打为主，虽算不上华美，但也都是庄上精心备下的。萧玄墨喜欢他穿浅色的，他便换了一身藕白的窄袖衫子，肩颈衣摆袖口都绣着精致的水纹。无霜无聊的时候和他提过，这种料子叫无水纱，一匹千金难买，但大都是浅色的料子，深色难以着染，萧玄墨虽然喜欢他的柔然舒适，但甚少用。就都用到了他这里，家里的绣工一件一件赶制出来再送到江南的。至于样制大概都是二公子的手笔，也只有他爱鼓捣这些。

江南水乡，缱绻多情，萧玄墨自幼就是储君，萧焱对他严厉却也不失温情。只是他自己性子要强，做事便一定要做好，进学听政，都是要丝毫无差。他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谨小慎微，不敢出一丝错漏。后来花无谢常进宫，捣蛋作怪，才让他学会放松一下，能有些笑颜，识得人生趣味。若非如此，怕是一生都不会有人该有的悲欢情趣。

萧玄墨折了几条柳枝，做成个草环，扎在连城璧手上。

“无谢小的时候顽皮，每每阿爹把他扔给我带，我都是倍觉头疼，可是又推不出去，后来小肉团子渐渐长成青葱少年，精致漂亮，还是一样闹腾，他闹腾着我也不一样了，自小虽然阿爹不说，但我知道我是相当孤僻难伺候的，我身边服侍的，都是有今日没明朝。哪像如今可以这般恣意。你是我第一次想要完全占有的人，这辈子怕是也没有第二个了。我能给你的生活可能不会那么如意，但我保证你看得到的地方我都在，你想要的我都能送到你手里，无论是一朵花，还是这江山。”

“我知道！”连城璧送上自己的唇，衬着湖光山色，尽显深情。牵着马，光着脚，在石滩上走，连城璧一辈子都没有这种经历。

“够了吧，去把鞋穿上。”萧玄墨有些不乐意。

“又没有人，只有我俩，你到底别扭什么。”

“地上凉。”

“大中午，石头热乎乎的。”连城璧也是拿他没法子了。“好了，穿上好吧。”

萧玄墨自然乐意，颠颠的给他擦了脚，穿了鞋袜。

“中午去哪里吃？”萧玄墨问。

“宴白楼吧，我想吃他们做的芙蓉豆腐了。”连城璧想了想说道。

冤家总是路窄，吃个饭都能碰上萧十一郎，连城璧是不想搭理的，毕竟大家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一个名门正派，一个江洋大盗。

“找人去报官吧，反正看着也烦！”萧玄墨提议道。连城璧居然没有反驳，招呼了街面上的一个混子，让他报官领赏。

“官府拿不住他。”连城璧叹了口气。

“那要看愿不愿拿他了，毕竟只是个贼。别和我说什么劫富济贫，人家的富贵也是勤勤恳恳换来的，谁家的银子是天上刮来的。贼就是贼，拿别人的东西自己吃喝的小痞子而已。有些功夫又如何，无业无家无父无母，一个浪子而已。”萧玄墨嗤笑道。

你不去打扰他，不代表人家不来打扰你。萧十一郎不请自来坐下的时候，萧玄墨的耐心清零。

“璧君可好？”就这一句话就让萧玄墨歇了宰人的冲动。

“你若想知道，明日午时，青石滩见。”连城璧眉头一挑。

“好！”萧十一郎点头答应，然后就走了。

“你这是想甩包给他?”萧玄墨说道。

“嗯，总不能让她永远杵在我们家，你不觉得让她赶紧嫁了挺好吗？”

“你自己看着办吧！”萧玄墨这么说就代表认可，有的时候连城璧也会想，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萧玄墨这样的个性，结果自然是没结果。

沈璧君在无垢山庄住着比在家里舒心得多，没有人管束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垢山庄大部分人还都当她是未来庄主夫人，自然礼遇有加，连城璧虽然冷漠些，但并不十分严苛。对她也是悉心救治，让她得以恢复记忆。这些日子出了这些事基本都是他一肩扛起，只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罢了，可见其能力卓著。家世好、样貌好、有能力，也并非刻薄严厉的人，若是早认识，沈璧君自认是会喜欢的。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更喜欢萧十一郎的洒脱风趣。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连城璧把她带上马车，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似有似无的香气在空气里弥漫。不似脂粉味道，却格外让人安心。

“我们去哪里？”沈璧君问。

“沈家庄已经不在了，你不可能常期住在无垢山庄，萧十一郎对你有情，我有意成人之美，放你与他海阔天空。这是你沈家的割鹿刀，我夺了回来，也一并还给你。”连城璧有些不适，萧玄墨折腾的他有点狠，不知又哪里惹到他了。

“谢谢！”沈璧君低着头，还是那般温柔。连城璧看着她，这么久了，对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还不曾仔细看过。如今看了也不过如此，这世上的姝色不缺，沈璧君也算得上其中上等的一个。若不是这般不自珍重，娶为妻室也是宜室宜家。他们虽是江湖儿女，没有高门大户那么些规矩，但基本的伦常道理还是要懂的，比如孝，比如忠，比如德，沈璧君似乎做不到，这样的女子娶回去当真是祸水。好在这祸水已和自己没有关系，自己也得了挚爱。

“我与十一郎情投意合，也是点点滴滴汇在一起，难以割舍罢了。经历了生死离别，我甚是对不起的人居然是你。我欠你的，有机会自然会加倍归还。”

听了这番话，连城璧倒是对她改观不少，“你不必如此，和你是阴错阳差，却也借此给了我一段天赐良缘，我该谢你的。”

“是那位萧公子吗？”沈璧君问。“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

“嗯！”连城璧并不想多说。

“你们不怕吗？”

“他是乾元。”

“怪不得，那恭喜你。”沈璧君似是明白了，“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乾元都是高贵强大的，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沈姑娘管好自己罢了。”到了地方，把沈璧君交给萧十一郎，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回到无垢山庄，萧玄墨已经在前厅等他。

“可解决了？”萧玄墨把人带进怀里，吻了吻鬓角，这人身上的香气愈来愈浓郁了，樨木香汇合着自己的气息，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嗯，送走了，终于解决了。”连城璧抱着他的腰。

“她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萧玄墨笑笑。

“我知道！”连城璧送上自己的唇，他知道玄墨喜欢他这样，非常喜欢。

杨开泰进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吓得几乎掉了手里的剑。

“去忙你的。”萧玄墨放开连城璧，舔舔他的嘴角。头也没抬直接走了，他的目标只是连城璧，其他人对他不过蝼蚁。

“连兄，你与他？”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连城璧也不避讳，早晚要面对的。

“你们是认真的?”杨开泰并不歧视男子相恋。

“自然是认真的。”连城璧笑笑。

“随你自己好了！”杨开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