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趁着温明玉愣神的片刻,拉着秋槐快速冲到密道,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清河身上的红裙早已湿透,沉重不堪。“郡主,秋槐很高兴能做您的奴婢。”秋槐用尽力气将清河推入密道里,关上密道门,独自面对追兵。“郡主,您一定要记着秋槐啊。”秋槐随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稳了稳心神,现在,可不是她伤神的时候!“你们来杀我啊!”万箭穿心,白雪染红,秋槐倒在雪地里,含笑闭眼。还好,郡主逃出去了。
清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那漆黑的通道里走出来的,她只知道她不再是京城里的金枝玉叶了,她如今连一个乞丐都不如。身上的金银首饰都用不得,全都刻上了镇南侯府独有的印记,一旦被人发现,之前母亲父亲和秋槐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她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这位小哥,这些你可是要拿去扔了?”清河瞧着那粗布麻衣的门房小哥手里的残羹剩饭暗自咽了咽口水,自打从府上逃出来,已经是半日有余,她一向娇贵,哪里又吃过这些苦?现下已经是饿得不行,但求腹中有粮便好。那小哥也是个心善的,瞧着清河一身破破烂烂的,脸也毁了大半,不由心生怜悯。这残羹剩饭本也是拿去喂他家那看门的大黄狗的,给清河倒也无妨。清河欢欢喜喜地接过餐饭,跟小哥道了谢。
小哥皱了皱眉,虽然这姑娘衣着破烂,可这布料可不像寻常人家用得起的,还有那未被毁了的肌肤分明吹弹可破,是那些个千金小姐仔细保养着才有的,估摸着怕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吧!“姑娘,您赶紧拿着东西走吧,可千万莫要说见过小的,小的啊,但求平安。”清河苦笑一声,直直给小哥跪下,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拿着残羹剩饭离去。那背影三分清贵,四分傲气,还有两分无可奈何与一分沧桑。
清河啃着馒头,又冷又硬。一片雪花融化在馒头里,倒是将馒头软化了三分。清河抬起头,正好望向镇南侯府的方向,一片火光冲天,惨绝人寰的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清河抬起手,片片雪花落在掌心:“红的,雪。”
“咦,奇怪,怎么天降红雪了?”
“六月大暑下大雪,红雪也就不奇怪咯!赶紧回家吧!”
“对对对,我家那娃还没换棉衣呢!”
街上零零散散的摊贩都收拾回家了,一户户商铺里也烧起了暖炉,飘出淡淡的烟气。清河一身破破烂烂的红裙站在马路中央,仿佛与天地一色。苍茫的雪白和妖冶的绯红,如此孤寂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