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两人默默坐在洞口，四下寂寂无声，是回忆最好的催化剂。梅若华又沉入对往事的留恋之中。
“曲师哥瞧我的眼色，一向也是挺温柔的，那时候我已十八岁了，明白了他眼光的含意。但他成过亲，妻子死了，还有个小女儿，而且那时我已经跟贼哥哥好了，只好避开他的眼光。"
"有天晚上，贼哥哥在我房里，在我床上抱着我，窗外忽然有人喝道：‘陈玄风！你这畜生，快给我出来！’是曲师哥的声音。贼哥哥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从门里冲了出去，只听得门外风声呼呼，是曲师哥跟他动上了手。我害怕得很，大声求道：‘大师哥，对不起，求你饶了我们！’曲师哥冷冷地道：‘饶了你们？“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这是谁写的字？我饶得你，只怕师父饶你们不得。’喀的一响，什么人重重中了一掌。"
"陈师哥大声叫道：‘啊哟！你真的想打死我？’曲师哥道：‘那还有假的！梅师妹，你说要跟师父练一辈子功夫，永远服侍他老人家，你欺骗师父。’陈师哥叫道：‘师父不管，却要你管！你不是多管闲事，你是吃醋，不要脸！’我从窗里望出去，只见到两个人影飞快地打斗，我功夫不够，瞧不清楚。"
"哪曾想，这便是一切罪孽的来源。"
梅若华还记得当时震天价的一声大响，陈玄风身子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曲灵风道："我不是喝醋，是代师父出气，今日打死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梅若华心中一惊，从窗子里跳将出去，伏在陈玄风身上叫道："大师哥饶命，大师哥饶命！"
曲灵风果真"饶命"，定定地看了片刻，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等到第二天黄药师把他们三个叫去，把曲陈二人晾在外面，独留梅若华在室内。
她心中实在害怕得很，战战兢兢，始终不敢瞧师父的脸，后来一转头，见到黄药师神气很难过，像要哭出来那样，只是问："为什么？为什么？"全不似昔日桀骜。
这时，陈玄风便在外头说："大师哥见到我跟小师妹好，他吃醋，要打死我。"
纵是当日华山论剑败在王重阳之下，黄药师也从没皱过一下眉头，还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如今……黄药师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无力叹道："灵风，命中是这样，那没有用的。"说着不住摇头。
梅若华当即哭了出来，跪在师父面前，说道："师父，是我不好，求你不要责罚大师哥。"
黄药师却道："灵风，你为什么要背‘何况到如今’这两句词？为什么要责问超风，说她欺骗我，说她答应了一辈子服侍我，却又做不到？哼，你一直在偷听我们说话！黄老邪跟人说话，有人偷听，黄老邪会不知道吗？嘿嘿，你太也小觑我了。我有什么气要出？要出气，难道我自己不会？我可没派你去打人！我如派你打人，是我吃醋了。玄风，超风，你们出去！"
就是这样，仅是这样，黄药师用一根木杖，震断了曲灵风的两根腿骨，向众同门宣称：“曲灵风不守门规，以后非我桃花岛弟子。”后命哑仆将他送归临安府。
“从此以后，师父不再跟我说话，也不跟陈师哥说话，再不传我们功夫。”
不久，黄药师去了庆元府、临安府，再过两年，忽然带了个女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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