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朗在他们宿舍里待到了熄灯前五分钟才走,他其实也舍不得儿子。可是现在基地里短期之内最能安抚人心的就只有孩子,而且这种安抚作用很温和、很直接,甚至带点本能的治愈感。软乎乎的小手攥住人指尖时,那种毫无防备的依赖感会让人瞬间静下来。
也就是许三多本身是个很好的人,袁朗才放心把孩子给他。
熄灯的哨子一响,整个基地都静了下来,陷入了黑暗。战后创伤症不是每个特种兵都会有,但是不管心里再怎么强大,也会有情绪波动,毕竟杀的是活生生的人。
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月莎轻轻拍着他的背,袁朗抱着她把脸都埋进她颈窝里,仿佛走失的狼犬终于寻回了主人,他闭着眼,认真地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你的腿有多重你不知道吗?”
得寸进尺了简直,月莎抱他很吃力,袁朗是想睡在她身上了,越抱越紧,就差没直接睡在她身上了。
“小气鬼。”袁朗抬起的脚没收回,而是在她腿上妖娆地蹭来蹭去,蹭得她心里窝火,小手推着他,低头亲下来。
袁朗被动地仰着头吧唧几响,攥住了她的手放到腰上,分开的呼吸沉沉又急促,还夹着笑,“我这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还要伺候你。”
说完他还仰着头要亲回去,结果人家不干了,生气了。月莎挣扎出来转了个身背着他,“我要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袁朗认识她这么久,头一回听到这种话,不对劲。
“大队长给你派新任务了?”袁朗继续扒拉着她,小腿把她整个人勾到身前抱紧了。
“没有,是我自己想做点别的。”月莎抱着他的手臂往后靠了靠,“训练一种新工种,针对PSTD患者和自闭患者的安抚犬,你说大队长能答应吗?”
“他最怕你闲着。”袁朗说了实话就被掐了一把。
正常训犬师训练一只军犬,通常基础科目训练需3-6个月,若涉及搜爆、追踪等专业科目,总周期会延长至1-2年。她是三天就让一批军犬达到参加实训的程度,闲来下是因为上头提供的优质犬供应不过来。太过优秀的人才也让人发愁,大队长一看她在那骑自行车晃悠,要不然就是玩电脑打游戏就发愁,偶尔突然积极了,却是想玩蛇。
完全拿她没办法。
这会突然有正面积极想法,袁朗觉得该表扬她一下,但是安抚犬是他从未涉及的知识点,让狗狗安抚情绪是有作用,不过大部分人一听就会觉得是鸡肋。而且部队强调的是硬汉精神,情绪问题都是靠意志力去克服,用狗狗来安抚即便有用也属于软手段,不够硬核。
袁朗属于务实派,习惯用实战价值判断事物,安抚犬没有成熟案例、不符合部队传统,属于可能没用的存在。可是总有可是,哪怕两人已经是结婚生子的亲密关系,他也不能去否定她的想法和积极性。
“安抚犬真的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美国有,我也只能照着有限资料试一试,别人能做到的,我不可能做不到!”
“那做不到呢?”袁朗故意逗她。
“那他们就是骗子!”
带着孩子气较真的话戳中了他的笑点。袁朗先是绷了下嘴角,随即胸腔里溢出低低的笑,不是开怀的大笑,是带着暖意的、连肩膀都轻轻晃了晃的笑。他伸手把人往怀里紧了紧,声音里还裹着笑的尾音,“明天我去和大队长申请,先搞个小试点,不占编制、不添经费,成了是你的功,不成就当给兄弟们添个伴儿,不算瞎折腾,你专心做就行。”
就算有责任要担,也是他来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