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盛家墨梅
"五姑娘，该起了。"
轻柔的呼唤将屈俭英从混沌中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看到一张陌生的少女脸庞——约莫十五六岁，梳着双鬟髻，穿着淡绿色比甲，正俯身轻推她的肩膀。
"翠柳？"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丫鬟笑着点头："是奴婢。姑娘睡迷糊了？今日可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屈俭英——现在应该叫盛墨梅了——缓缓坐起身，让翠柳伺候着穿衣梳洗。铜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瓜子脸，杏仁眼，肌肤如雪，眉目如画，与盛墨兰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英气。
"宿主记忆融合完成度95%。"小天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当前身份：盛家五小姐盛墨梅，盛紘与林噙霜之女，盛墨兰的妹妹。因自幼体弱，寄养在扬州外祖家，近日才被接回京城盛府。"
盛墨梅一边配合翠柳梳妆，一边消化着系统灌输的记忆。这个身份安排得很巧妙——盛墨兰确实有个同母妹妹的设定，只是原著中早夭。现在她顶替了这个位置，既不影响主线剧情，又有合理的出身。
"五姑娘真好看。"翠柳为她插上一支白玉兰花簪，"与四姑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又有不同气度。"
盛墨梅微微一笑："姐姐才真是美人，我哪比得上。"
梳妆完毕，她起身环顾闺房。房间不大但布置雅致，窗前书案上摆着几本翻开的诗集和一副未完成的工笔画，床头小几上供着一尊白玉观音——处处显示出这是一个书香门第小姐的闺房。
"姑娘，该去寿安堂了。"翠柳提醒道，"四姑娘说在路口等您一同去呢。"
盛墨梅点点头，随翠柳出了院子。盛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榭，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转过几道回廊，远远看见一个窈窕身影站在海棠树下。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身着淡紫色褙子，下系月白百褶裙，乌发如云，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傲气——正是盛墨兰。
"姐姐。"盛墨梅上前行礼。
盛墨兰转过身，上下打量她一番，淡淡道："来了？走吧，别让祖母等急了。"
语气虽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盛墨梅心下了然——系统虽然安排了姐妹关系，但墨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显然还未完全接纳。
姐妹二人沉默地走在去寿安堂的路上。盛墨梅借机观察府中布局和来往仆役，为日后行动做准备。转过一道月亮门时，墨兰突然停下脚步：
"你真是我妹妹？"
盛墨梅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姐姐可认得这个？"
墨兰看到玉佩，瞳孔微缩。那是林噙霜的贴身之物，一分为二，一半给了她，一半随妹妹去了扬州。
"娘亲说，这玉佩合二为一时，就是我们姐妹相认之日。"盛墨梅轻声道，"姐姐若不信，可取出你那半比对。"
墨兰犹豫片刻，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两半玉佩相合，严丝合缝，背面刻着的"林"字也完整呈现。
"你...在扬州过得好吗？"墨兰语气软了几分。
"外祖家待我极好，只是..."盛墨梅低头，"常思念娘亲和姐姐。"
这句话半真半假。系统确实为她植入了在扬州生活的记忆，但思念之情却是发自内心——看到活生生的墨兰，她不禁想起原著中这个角色的悲惨结局。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动容，随即又恢复冷淡："娘亲已经...不在了。如今府中是王若弗当家，你小心些。"
盛墨梅点头。两人继续前行，气氛却比刚才缓和许多。
寿安堂内，盛老太太高坐首位，王若弗陪坐一旁，如兰和明兰分立两侧。盛紘因上朝未归，不在府中。
"孙女给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墨兰和墨梅一同行礼。
盛老太太慈祥地招手："快起来。这就是墨梅吧？过来让祖母瞧瞧。"
盛墨梅上前，乖巧地任老太太打量。老太太摸摸她的头，叹道："与墨兰真像，只是瘦弱了些。在扬州可读过书？"
"回祖母，读过《女诫》《列女传》，也略通诗词。"
"哦？"老太太来了兴趣，"可会对对子？"
盛墨梅谦虚道："略知一二。"
老太太指着窗外一株海棠："海棠枝上莺声碎。"
盛墨梅不假思索："杨柳岸边燕语柔。"
"好！"老太太惊喜地拍手，"对得工整。再来，'春水船如天上坐'。"
"'秋山人在画中行'。"盛墨梅微笑应答。
老太太连出三对，盛墨梅皆对答如流，且意境优美。堂内众人反应各异：老太太满脸欣慰，王若弗勉强微笑，如兰撇嘴不屑，明兰则好奇地打量这位新来的五姐姐。
"好好好！"老太太连连称赞，"果然是我盛家的女儿，才情不凡！"
王若弗插话道："母亲，女儿家还是以女红为重。墨梅初来，不如让如兰带她熟悉家中规矩？"
如兰不情愿地皱眉，但不敢违逆母亲，只得应下。
离开寿安堂，如兰立刻变了脸色："哼，对几个对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会弹琴呢！"说完甩袖而去。
墨兰冷笑："别理她，仗着是嫡女就目中无人。"
明兰上前一步，温声道："五姐姐初来，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盛墨梅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温顺实则聪慧的六妹妹，微微一笑："多谢六妹妹。"
回院路上，墨兰突然问："你真在扬州学的对对子？"
盛墨梅心中一凛，知道墨兰起了疑心。确实，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女子能如此敏捷应对，确实有些反常。
"外祖请了位告老的女学士教我。"她编造道，"那位先生年轻时曾中过举人，学问极好。"
墨兰将信将疑，但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日子，盛墨梅小心融入盛家生活。白天跟着女先生学《女则》，与姐妹们一起做女红；晚上则在房中偷偷修炼洪荒世界的心法，保持体内灵力运转。
手腕上的七瓣莲花印记一直很安静，七瓣都是纯净的白色，说明零号尚未在这个世界展开行动。但盛墨梅不敢掉以轻心，时刻警惕着可能的威胁。
一个月后，盛家收到齐国公府的帖子，邀请盛家小姐们参加赏花诗会。这在京城贵族圈是莫大的荣耀，王若弗喜出望外，立刻命人赶制新衣，势要让如兰在诗会上大放异彩。
"听说齐小公爷也会出席。"墨兰在闺房中悄悄对墨梅说，"那可是京城第一才子，若能得他青睐..."
盛墨梅了然。原著中墨兰对齐衡一见钟情，甚至不惜设计接近，最终酿成大祸。
"姐姐，齐家门第太高，我们..."她试探着提醒。
墨兰冷笑："门第算什么？只要手段得当..."突然意识到失言，改口道，"总之你好好准备，别在诗会上丢脸。"
诗会当日，盛家四姐妹盛装出席。齐国公府富丽堂皇，花园中名花异草争奇斗艳。各家闺秀齐聚一堂，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盛墨梅低调地跟在墨兰身后，暗中观察四周。突然，人群一阵骚动，齐衡在小厮簇拥下步入花园。
这位齐小公爷果然如传闻中俊美非凡：一袭月白色锦袍，眉目如画，气质清雅，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闺秀们纷纷红了脸，低头窃语。
盛墨梅却注意到一个细节——齐衡腰间佩戴的玉佩上，隐约刻着莲花纹样！她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微微一热，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这足以引起她的警觉。
"宿主，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小天使紧急提醒，"齐衡的玉佩有问题！"
盛墨梅强自镇定，装作不经意地靠近齐衡所在的方向。诗会正式开始后，各家小姐轮流赋诗一首。如兰准备多日，自信满满地吟了一首咏牡丹，赢得满堂喝彩。
轮到盛墨梅时，她本想藏拙，但看到如兰得意的眼神和王若弗轻蔑的笑容，突然改了主意。
"《咏白梅》"她清声吟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诗罢，满座寂静。这首诗意境高远，气度不凡，远超寻常闺阁之作。齐衡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率先鼓掌："好诗！盛五小姐才情过人！"
众人这才回神，纷纷称赞。如兰脸色铁青，墨兰则既惊讶又嫉妒地看着妹妹。
诗会结束后，齐衡特意过来与盛墨梅交谈，询问她读过哪些书，喜欢哪位诗人。盛墨梅小心应对，同时暗中观察他的玉佩——那上面的莲花纹确实与太后那枚七瓣莲花玉佩极为相似，只是瓣数不同。
回府的马车上，气氛凝重。如兰一路上都在发脾气，指责盛墨梅抢她风头；墨兰则沉默不语，眼神复杂；只有明兰悄悄对墨梅竖了竖大拇指。
当晚，盛墨梅正在房中思索齐衡玉佩的事，墨兰突然推门而入，脸色阴沉。
"姐姐？"盛墨梅起身相迎。
墨兰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问："你喜欢齐小公爷？"
盛墨梅连忙摇头："怎么会？我只是..."
"那就好。"墨兰打断她，"齐家不是我们能攀附的。今日你出风头已经惹恼了如兰，接下来王若弗肯定会找我们麻烦。"
盛墨梅没想到墨兰会这样说，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墨兰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我知道你聪明，但盛家后宅比扬州复杂得多。我是你亲姐姐，不会害你。"
盛墨梅心头一暖。无论墨兰在外如何工于心计，对这个"妹妹"却是真心相护。
"姐姐放心，我明白的。"
墨兰点点头，起身欲走，又停下脚步："对了，你诗才确实不错。改日...也教教我。"
看着墨兰离去的背影，盛墨梅若有所思。原著中墨兰的悲剧始于对齐衡的痴恋，如今她似乎更重视姐妹情谊，这是否意味着命运线已经开始改变？
"宿主，发现重要线索！"小天使突然出声，"扫描齐衡玉佩纹样，与七瓣莲花相似度87%！很可能是零号在这个世界的载体！"
盛墨梅心头一震。如果齐衡被零号控制，那事情就严重了。她必须尽快查清真相，但作为一个闺阁女子，接触齐衡谈何容易？
正当她苦思对策时，翠柳匆匆进来："姑娘！不好了！四姑娘被大娘子罚跪祠堂了！"
"什么？为什么？"
"说是...四姑娘偷了如兰姑娘的珠花..."
盛墨梅立刻明白，这是王若弗借机报复诗会上的事。她顾不得多想，提起裙摆就往外跑。
祠堂外，王若弗正厉声训斥跪在地上的墨兰。如兰站在一旁，得意洋洋地把玩着那支"失而复得"的珠花。
"母亲！"盛墨梅上前行礼，"此事定有误会。姐姐不会偷东西的。"
王若弗冷笑："珠花从她房里搜出来的，还有什么误会？"
墨兰抬头，眼中含泪却倔强不语。盛墨梅知道她是被栽赃，但苦于没有证据。
就在僵持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盛大人回府了，正在前厅等着见五小姐呢。"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俊秀少年站在廊下，正是盛长柏身边的小厮不为。
"父亲要见墨梅？"如兰惊讶道。
不为点头："齐国公府送来了帖子，点名邀请五小姐明日过府赏画。盛大人很是高兴，要亲自嘱咐五小姐呢。"
王若弗脸色难看，但不敢违逆丈夫，只得放墨兰起来。姐妹二人离开祠堂后，墨兰疑惑地问："齐家为何单独邀请你？"
盛墨梅同样困惑，但隐约觉得这与齐衡的玉佩有关。零号...是否已经察觉了她的存在？
"姐姐别担心，我明日去看看便知。"
回到房中，盛墨梅检查手腕上的印记——七瓣依然洁白，但其中一瓣的边缘似乎有极淡的粉色浮现。
明日之约，恐怕是一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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