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
“我还在哪些地方露了馅儿?”宋光亭请教,心悦诚服。
景翊扯扯嘴角:“如果没找到关键的物证,我们也不会请你来。”
萧瑾瑜眼神示意楚楚。楚楚把石像递给宋光亭。
“这是……”宋光亭怔住,目光扫到猛火油渍,登时明白了,“我就知道,就知道!”
“知道什么?”冷月追问。
宋光亭长长吐气,闭上眼睛:“这东西不祥,会给我家招来灾祸。曾经是,现在也是。”
“不是它给你招灾。”萧瑾瑜否定他的说法,“始作俑者,终归是人,而不是物。况且,何家的猛火油实在神秘,我着手下跑遍周遭,没查出个结果。”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它有关联?”
“娄虔。”冷月说出人名,“他是何家大老板何居仁的小舅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当然知道。”宋光亭说,“但我平时与何家几乎没有往来,并不了解其人性情。”
萧瑾瑜笑道:“这便对了。你若和他相熟,反而还牵扯不出你。”
娄虔的性情,是嘴上没有把门儿。要说他也不蠢,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不敢胡言乱语,可眼下宋光亭虎落平阳,他和人家交情不深,甚至姐夫家还和宋光亭有积怨,外加赵贽想要找栖鹭山庄攀附生意,肯定也落了空,他捞不到任何好处,种种因由叠加,他更把宋光亭说得一无是处。
说着说着,就抖露了他和何二夫人练氏的陈年韵事。
“人证,我们也有。”楚楚对宋光亭说。
牢门打开,一个探监的女子款步而来。幂篱掀起,正是练泓。
“你、你这贱妇!”宋光亭怒极,口不择言,“我宋某机关算尽,竟栽在女人身上!”
练泓冷笑:“怪我干什么?我从来都不配弄清你要做的‘大事’。安郡王说得不错,始作俑者,终归是人,猛火油是你倒的。石像放在那里,显露你的祸端,是苍天有眼!”
炸死人的落点存在偏差,无法确保人被杀死。做过几次之后,为保证树下之人命丧黄泉,宋光亭先让秦步舒在神树下铺满猛火油,人在慌张和黑暗中不觉踩上,等火药、火种一落,霎时火起,燃个干干净净。
神树的洞口,刚好低于铺油的地面。油顺着地势,向下倾斜流淌,无声无息,浸湿了婴儿石像的下沿。
“天道好轮回!我未出世的孩子,竟这样护佑了我一次!”练泓忍不住痛哭流涕,向婴儿石像不自觉望去,“让我彻底看清他父亲的真面目,让我对你彻底死心!”
宋光亭浑身颤抖,口中喃喃:“报应,报应!”
“你对不起的,可不止我,也不止我们的孩子!”练泓咬牙切齿,狠戳宋光亭的心,“你的妻子,你和她的两个女儿,有哪个你没辜负!”
宋光亭此情此景听她提女儿,只想打骂她,却完全失了力气。他几近崩溃,双臂用力抱头捂脸,像个风吹垮的纸人儿一般,软绵绵跌足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