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红绡疑云》和第四案《血溅箜篌》不想发在这里)
八月十二,三法司。
关内道节度使发来名刺,申请做客,萧瑾瑜稀奇。
“是你的朋友?”他问景翊。
景翊一脸茫然:“我跟他关系还好啊?不熟,也谈不上不好。”
中秋节将至,长安附近各节度使及幕府文人聚会庆贺,顺带走动关系,笼络官员。众所周知,三法司统领安郡王一板一眼,从不吃人情账,因而崇仁坊北街的衙署,自然是雷打不动的铁板一块,少有人去钻营。
“有古怪。”萧瑾瑜琢磨,“来三法司的,不是嫌犯就是苦主,我巴不得门可罗雀才好。只怕这位苏从逊,带得三法司门庭若市起来。”
景翊嫌他警惕过头:“大过节的,你这脑子里还绷着弦儿呐?累不累?”
萧瑾瑜摇头:“我可是听说,苏从逊是和他的长兄一起来的。他们还有个在御医署做事的兄弟,照理说,应当先去找亲人。为什么不先和亲兄弟会面,反来登我三法司的门?”
“王爷,咱三法司的消息网布的是够大啊,你连他们去没去看苏怀鲁都知道!”景翊称叹。
“事出反常必有妖。再说了,涉及到苏家人,更要谨慎。”萧瑾瑜严肃道。
这里说的“苏家”,正是大唐开国初期名将苏定方的后人。苏家一门三子一女,长子苏敬庸任京畿道节度使,长女苏若愚入内廷任六局尚宫,次子苏怀鲁供职于御医署,少子苏从逊任关内道节度使。虽不如他们先祖那般威风赫赫,却也各有作为,声名在外。
“他到底什么来意,等人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景翊说道。
“早说了,就是个寻常由头,写了一堆花里胡哨的骈文。”关于苏从逊投刺的理由,萧瑾瑜依稀记得几句,“‘心驰刑狱已久,神往爽鸠多时。喜逢三五良辰,拜乞万千垂赐。’”
景翊听得发笑:“果真是五大三粗的武将!这什么蹩脚话,车轱辘似地转,转了半天没个名堂,相当于什么也没说。”
正说话间,下属来报:“王爷,关内道节度使传来口信,务必让我报知。”
“何事?”
下属神色犹豫,似是觉得苏从逊儿戏,有些难以启齿:“他、他又突然说不来了。”
萧瑾瑜、景翊更感到莫名其妙:“没说原因?”
下属摇头,将一管卷轴呈递给萧瑾瑜:“不过,节度使让我把这个捎带给您。”
萧瑾瑜接过,打开来瞧,是一幅精心绘就的人物画。画中一君一臣位于两侧,君王端坐,臣下抚琴。中心部分乃是十六只黑鹤振翅抬足,栩栩如生,宛如和琴音而舞动,可想其延颈鸣唱之清越,以及舒翼高飞之超逸。
“这是?”景翊认出了画的内容,往右上角找题字,更加确定,“师旷舞鹤图。”
萧瑾瑜皱眉。
《韩非子》记载,晋平公令师旷奏琴,师旷无奈,援琴而鼓,引来二八玄鹤翩翩起舞。师旷抚琴并非出自本心。他认为晋平公德行不足,尚不配听清徵调乐曲。晋平公一再要求,声称自己雅好音乐,师旷才勉为其难,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萧瑾瑜试着揣摩苏从逊的意图,一无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