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盛老太太那边如何想的陈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丫鬟这个事儿得跟王若弗讲一声。

　　王若弗带着如兰做针线，陈氏见了先是行礼，然后笑着道，“这一季的份例送来了，母亲的已经交给刘妈妈拿去打理。正好五妹妹在，我一并给了，也省得我跑一趟。”

　　说完喊丫鬟们把东西都拿上来，如兰凑上前去看，发现是十匹布料加上十支绢花。

　　“都是我的？”如兰愣愣转过头去看陈氏，陈氏掩口一笑，“五妹妹莫要与嫂子讲玩笑话，这一开口，竟是把所有姑娘的都拢了去。”

　　如兰小脸一红，扭捏躲去王若弗另一边。陈氏招了招手，示意丫鬟们上前来，“按照规矩，五妹妹是四匹衣料四支绢花，快去选了，好叫她们继续往下送。”

　　往日的份例都是直接分好了送来，如今竟然是让她先挑？如兰惊讶的同时难掩兴奋，上前挑挑拣拣起来。

　　迎着王若弗疑惑的目光，陈氏解释道，“按照大府的规矩，五妹妹的份例就该是这样。母亲也该规矩规矩下人，莫要坏了尊卑。”

　　王若弗叫她一说，心里极为熨帖。这可不是她心不慈，是人家大府里都这样办事。

　　紧接着陈氏又亲手端了蜂蜜水给王若弗，“母亲，林小娘虽然是走了，可先前订给她的份例已经送了来，媳妇想着给谁也不合适……不如，给四妹妹送去怎么样，母亲觉得呢？”

　　王若弗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林氏旁的的份例也都给她送去。”

　　她们这边说着话，如兰已经挑选完了。陈氏便抬了抬手，“去给四姑娘送吧。”

　　等着打发走了丫鬟们，陈氏挽上王若弗的胳膊委屈道，“我也没想到二爷会生气。我原想着不过是丫头一时摸不清我的脾性，紧张小心放错了茶也是有的。就想着让我身边的彩霞去换一杯，这事情也就抹过去算了。却没成想二爷赶着当口回来，只看一眼就打了茶碗，还撒了那丫鬟一身。”

　　陈氏叹了口气，“母亲您也知道，我们刚新婚，二爷的脾气我摸不着，也不敢说什么。我瞧那丫头可怜，就让她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大冷天的，一身的茶水会不会生病。”

　　“她是大丫头，若是病了你就让人请了大夫看看。若是重了，就送到旁院去养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进你们院子伺候。”王若弗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再对比着自己的人的回话，倒觉得她说的太实心实意了些。握着她的手安慰道，“长柏他就是小孩子脾气，自己生一会儿闷气就好了。他最是心疼身边人，你如今是他媳妇儿，能不多心疼几分吗。他就是怕你被下面人怠慢。他呀，是在意你的。你们有什么话说开了，别藏在心里增添误会。”

“嗯！”陈氏抿着嘴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

　　丫鬟们去月山居的时候，墨兰正在写课业。听说是来送份例的，就搁下笔等着她们说话。

　　为首的丫鬟满脸笑容的和她解释为什么要由她自己来挑选，以及为什么各院份例会不一样。墨兰听了，嘴上感谢二嫂嫂宽厚，心里却打定主意日后绝对不能和这位二嫂对上。

　　挑选好了布料首饰，又给了为首丫鬟赏钱，墨兰笑道，“麻烦姐姐跑一趟，姐姐拿去吃茶。”

　　“彩月多谢四姑娘赏。”丫鬟躬身一礼，“二奶奶说，四姑娘如有什么缺的，尽管去找她。”

　　“我这儿没什么缺的，替我多谢二嫂嫂。”墨兰笑的甜美，还让秋江亲自送了这位彩月姑娘出去。

　　等着秋江回来替墨兰整理份例，和墨兰感叹一句，“二奶奶倒是个厉害人。”

　　“可不是，整治人都挑不出理来。”墨兰笑着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写课业。

　　而另一边的暮苍斋就没有这般平静了。小桃愣愣盯着少的可怜的份例，抬头质问道，“为什么就这么点儿，你们克扣我们姑娘份例！”

　　才被月山居的人恭恭敬敬送出来，骤然被暮苍斋的人这般对待，彩月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冷声讥讽道，“我们二奶奶说了，嫡庶有别。咱们都是按规矩办的，四姑娘那头也是这些，小桃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月山居问问。”

　　小桃不服气，急道，“可是平日里……”

　　“平日里那是大娘子宽容，如今府里是我们二奶奶当家，我们二奶奶向来最注重规矩。”彩月嗤笑一声，“小桃姑娘满京城打听打听，别家庶女都是什么待遇，就知道我们二奶奶多么仁慈了。”

　　“可是……”小桃还想辩驳，明兰淡淡道，“好了，劳烦彩月姑娘走一趟了，放下吧。”

　　彩月朝着明兰展颜一笑，“老早听说六姑娘最是懂规矩，那奴婢就告退了。”

　　说完让小丫鬟放下托盘，转过身就退出去了。小桃朝着她们的背影“呸”了一声，低头看看布料又看看绢花，委屈道，“就两匹布和两支绢花，还都是挑剩下的！不行，我要去找老太太评理！”

　　“你没听见刚才的丫鬟怎么说的？按照规矩来。”明兰捏了一块儿糕放进嘴里，“她敢这般说，就是肯定咱们挑不出错的。”

　　“可姑娘你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小桃凑去明兰身边。

　　“这不就受了吗。”明兰笑笑，递给小桃一块儿糕，“吃吧，等着过几天，别连要盘糕也得照规矩来。”

　　上午赶上华兰来，王若弗叫陈氏带着如兰去后头做针线，这才把这几天的事给华兰说了一遍。

　　华兰捏着茶盏，沉着脸半晌没说话。又过了半晌方笑道，“二弟妹是大府出来的嫡长女，听说在闺中就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母亲尽管放手叫她去管，凡事按照规矩来总出不来错。”

　　“是这个理。”到了如今，王若弗也知道了陈氏的厉害，心里庆幸年轻时没遇上这等人物。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华兰担忧看向王若弗肚子，“母亲，旁的就不要再想了，好好……额，好好养胎。”不怪华兰尴尬，王若弗这一胎比她闺女都小……

　　王若弗也红了脸，“你二弟妹孝顺，平日里总送些稀罕物来，我都胖了不少。”

　　“这是好事。”华兰弯起眉眼，“前日得了些山货，我拿来给母亲补身子。林小娘这一走，四妹妹失了生母，一个人难免孤单。午膳叫来一起用吧。”

　　王若弗狐疑看向华兰，华兰浅浅笑道，“我那天出门碰上平宁郡主，她与我说，想为荣二姑娘和长枫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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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磋磨人很有一套，毕竟专业宅斗型人才。

华兰生气明兰害她娘，就带头孤立明兰。而且因为平宁郡主和荣家这边，也想拉拢墨兰他们过来。

这里华兰说的话也很讽刺，墨兰“失了”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