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沈渊带着沈砚来的很早,恰好赶上曲盛邺入宫去太学的时间,曲潋容拖着病体送到门口,方一出门,镇南王府的车架就到了跟前。
“曲大人这是要送小公子去太学啊?”沈渊笑眯眯的与她打招呼。
曲潋容面色缓和,回道:“是,晚辈平日里忙于政务,家中也没有可以教导阿邺的人,索性就交给帝师替我教导几分。”
曲盛邺听着他们说话,十分乖巧的朝沈渊和沈砚行了一礼,声色还未褪去孩子的稚气。随后朝曲潋容笑了笑,拜别过后被仆役牵着上了马车。
一行人进了大堂。
沈渊不紧不慢的饮尽杯中最后一口茶,笑道:“我这儿子被他阿娘宠的无法无天,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性格,那日里纵马长街还惊了曲大人的车驾,我实在惭愧。今日上门,是以向曲大人赔罪的。”
听他语气谦和平静,曲潋容心下有了底,面上却不显半分异样,道:“哪里,晚辈祭天大典上一时心急,冲撞了世子,也算是扯平了。今日王爷和世子光临寒舍,晚辈也蓬荜生辉。”
沈砚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打太极,心里烦躁,他最是见不得这些朝中的人说来说去,实际上都把算计藏在心里的做法,不耐道:“你们要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弯弯绕绕,看的人心烦。”
沈渊笑容僵在了脸上,手指捏紧了茶杯,忍住想把茶泼在沈砚脸上的冲动,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脸上扭曲神情。
“实不相瞒,我十分欣赏曲大人的身手和谋略,犬子自小被养在江南,不知人心险恶,我想将犬子拜入曲大人门下,让他同大人学几年,哪怕学得曲大人的一半也算是祖上庇佑了。”
曲潋容愣住,下意识看向沈砚,只见沈砚愣成了只呆头鹅,连话都不会说了。
未等曲潋容开口,沈砚先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阿爹,那日她还打了我,我怎能拜她为师,况且她只不过长了我两岁,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如何当的了我师父?”
沈渊反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怒骂:“臭小子,曲大人领兵出征收复平淮关的时候你还在江南和那些狐朋狗友捞鱼摸虾呢!就你这样的白送给曲大人我都嫌丢人,你还给我挑三拣四?”
沈砚一想好像也是,十分不甘心的闭了嘴。
“拜师礼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曲大人点头了,倘若不嫌弃的话,我就择日宴请宾客行拜师礼了。”沈渊笑意深深。
就这样,曲潋容赶鸭子上架的收了沈砚做徒弟。
曲潋容让人在府里收拾了一个院子让沈砚就近住下,平日里也好教导。
沈砚是真的朽木不可雕,曲潋容早起上朝的时候,连曲盛邺这个九岁的孩子都已经起了,她唤人去看沈砚,十有八九回道,世子正睡得横七竖八。简而言之,沈砚睡成了只王八。
曲潋容:......
都说朝九晚五才是学艺之道,可沈砚显然渗不透这道理,整整七日过去了,曲潋容能在早饭前见到沈砚的机会简直没有,多是要吃早饭了,小厮去喊他起来,然后沈砚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飘进来,游魂似的根本没睡醒。
有时候平安看着曲潋容平静的表情,都不得不佩服曲潋容的忍耐力卓绝。
每日下午曲潋容都在看着沈砚练功,不过是扎马步半个时辰,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砚就满头大汗,一边腿抖如筛,一边大骂曲潋容是个女魔头。
平安看的战战兢兢,时刻担心着曲潋容会不会突然暴起将他家世子砍成八段嚼嚼吃了。
曲潋容可平静的很,把沈砚扎马步的地方由院子里改在了大门口,曲府在陵光城最繁荣的地段上,下午是人最多的时候。
一个生的俊秀至极的公子每日在门口扎马步,小腿抖个不停,汗如雨落,还紧咬着牙死扛。
这成了陵光城一道风景,人传人,引得无数人呼朋引伴前来看热闹。
沈砚每天看着一群上了年纪的女人在那儿指指点点,更有大胆者指着他笑道:“小公子体力这样虚弱,怕不是喝花酒喝多了吧。”
沈砚......沈砚恨死曲潋容了。
到了晚上,曲潋容就把曲盛邺和沈砚凑到一块儿扎马步,谁若是扎马步的时间比另一个长,就可以被准许出去逛夜市。
而且曲盛邺才九岁,沈砚整整比他年长了十一岁,还总是败给这样一个小孩儿,说出去丢尽了镇南王府的脸面。
沈砚快被曲潋容折腾疯了。
然而这样一久,沈砚还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沈砚在曲府的这一个月受尽了折磨,他平日里要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就直接吃午饭的那种,来到这边后,每天早上让人在他房外敲锣打鼓的,硬是把他吵醒。
然后曲盛邺去太学,她自己去上朝,把身边的曲澜留在府里监督他练功。
曲澜为人沉闷,不爱说话,虽是个女儿身却胜过男子,十分的严苛,完全是曲潋容那个大魔头的翻版。
每天清晨曲潋容走了,她代为监督沈砚,不管是沈砚怎么打磕耍赖,她都不为所动。
沈砚本人非常苦不堪言,常常想溜出府去玩,然而现实却是他溜出去不远,就会被曲家的家将五花大绑的送回来。
自幼养在江南,从来都是被人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娇少爷在这样的磨练下,竟然真的有了三脚猫功夫,虽然不足以和曲澜相比,但是对付府里的一个家将却也足够了。
曲家的家将可不是普通世家的那样,当年都是追随曲潋容征战平淮关的1士兵,见识和武略都是曲潋容亲自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