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与结束

楚凤笑换了卡，换了所有的社交账号，新的联系方式只有贺立一个人知道。

　　前段时间，楚凤笑偷懒把地址给了一个客人，又因为贺立回来打断了客人的好事，这个客人就把贺立家的地址卖出去了，所以上次才会有没有和楚凤笑约定，就找上门的人。

　　对此，只要再有人找来，贺立就会去开门，然后告诉那些自以为是跑来按门铃的人，楚凤笑已经搬走了。

　　那些人经常会不甘心的往房子里张望，但楚凤笑肯定早就在房间里藏好了，所以那些人也只能相信贺立的话。

　　不过这是后话。

　　在楚凤笑接受了贺立的建议后，贺立在网上给楚凤笑买了很多资料。因为贺立以前是重点大学的学生，所以在他还没有复工之前，有很多时间可以辅导楚凤笑。

　　快递到的很快，第二天下午就送到了门口。

　　贺立开门之后警惕的往外观察了一下，看没有奇怪的人才叫楚凤笑出来拿他的书。

　　开始的那个晚上，楚凤笑十分有激情，每本书都翻开，认认真真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虽然笔触显得很生疏，但字并不丑，甚至停顿转折处多有笔锋。

　　贺立突然想起起初刚收留楚凤笑的时候，楚凤笑虽然吃饭总是狼吞虎咽，但有在遵守着餐桌礼仪。那时他就觉得楚凤笑应该是一个有过良好家教的孩子。

　　可如果楚凤笑真的有一个还算好的出身，为什么会出来流浪呢？

　　贺立这样跳脱的想了想，却并没有直接去问楚凤笑。

　　每个人心底都有尽力掩藏着的秘密，如果楚凤笑愿意说，他会很高兴的听着，但在不知道楚凤笑愿不愿意说之前，他不会贸然去问。

　　然而楚凤笑的热情，只短短的持续到了拿到书后的第二天。

　　早晨楚凤笑吃完早饭，开始刷手机。

　　贺立看在眼里，但没有去催。总不能要求许久没有学习过的楚凤笑瞬间进入学习状态。

　　然而午餐过后，楚凤笑依然不学习，刷手机刷的专心致志。

　　“我说小鬼，你也该看会书了吧？”贺立提醒道。

　　“知道啦，反正书上的字在那里，又不会跑掉，过几天看也一样啊。”楚凤笑并没有把贺立的话放在心上。

　　贺立眉头蹙起来，但想想还是闭嘴了。毕竟是楚凤笑自己的事情，他没必要管那么多。

　　接下来一天两天五天七天，楚凤笑再也没碰过书，贺立似乎经常为楚凤笑的不上进而觉得恼火，但总会在稍微思考一下后放弃说教。

　　贺立的胳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个下午贺立和医生约好去医院拆线。

　　楚凤笑自告奋勇要陪同贺立，一路上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

　　贺立也不知道楚凤笑在高兴些什么，也许是因为终于不用再照顾他了而觉得庆幸？

　　…

　　拆完线，医生说贺立恢复的很好，再做一做康复训练，一个星期左右就能痊愈。

　　贺立谢过医生，出了医院就给公司打了电话。休息得够了，就很想去公司伸展一下拳脚，在家里待的都要发霉了，说出来可能有点欠，但他确实刷手机刷的都不耐烦了。

　　回去的路上，贺立双手插在口袋里，沉默的听着楚凤笑一刻也没有停歇的话题，有些心不在焉。

　　楚凤笑在小区门口突然拽着贺立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继续走，过大的动作幅度也强行拉回了贺立的注意。

　　“大叔陪我去买菜吧，怎么样？”楚凤笑一边问，一边笑眯眯的拖着贺立。

　　“你已经把我拉走了。”贺立无奈的笑，但并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小鬼就是小鬼，永远都这么有活力。

　　进了莱市场的楚凤笑就像是进了水里的鱼，窜过来窜过去，也不知道到底挑到了什么，抓都抓不住，和其他脸色疲惫的其他客人形成了跟鲜明的对比。

　　贺立没那么高的兴致，也没什么活力，但精力过剩的楚凤笑自己到处逛还要扯着他，问这个问那个。问完了，贺立提的意见又完全不在听的，贺立就随他去了。

　　最终楚凤笑举着一大袋的菜，一脸骄傲的朝贺立炫耀：“今晚我做大餐给大叔庆祝！”

　　贺立轻笑着并不打击贺立。实话说，楚凤笑的厨艺确实有很大的长进，贺立甚至觉得连他的手艺都比不上楚凤笑了。

　　“哎，小伙子，你们是兄弟俩吭？”一个卖菜的大妈笑着打招呼问。

　　见楚凤笑没有答话的打算，贺立笑着回道：“对，这是我弟弟。”

　　“真不错，俩兄弟感情真好，家里有福气咧！”

　　贺立笑着点了点头。

　　出了菜市场，楚凤笑拍了拍贺立的胳膊问：“大叔为什么骗人？”

　　贺立挑了下眉，“如果我说是合租的室友，大娘可能还会好奇的问‘合租有很多不方便的事的吧？’‘我听说合租的人都怎么怎么样’这样的话题，说起来就变得很麻烦了。反正也只是陌生人之间的寒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就好了。”

　　楚凤笑若有所思，没再接话。

　　贺立余光看楚凤笑的表情，因为不知道楚凤笑在想什么，就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想着，觉得心头有些异样，抬手就掐住了楚凤笑的后颈脖。

　　楚凤笑怪叫一声缩起脖子，“大叔你干嘛啊！”

　　贺立勾唇，坏笑着收回手。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在心里腹诽我冷漠呢？”贺立问。

　　楚凤笑神色复杂的瞥了贺立一眼。

　　“大叔真爱胡思乱想。我是在想，我要是能和大叔一样就好了，大叔能把那种事情都处理的跟好。如果是我的话，会为了逃避麻烦装作没听见。明明是陌生人，干嘛要套近乎。”

　　贺立沉默了。

　　他一直在尽力变得冷漠，甚至领悟了一套省事的敷衍人的方法。所以这一次在楚凤笑这样诚挚的人的面前，自己觉得无地自容了，所以恼羞成怒的逼问楚凤笑是不是在暗自腹诽他。

　　“大叔你干嘛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很没用？”楚凤笑把脸凑过去问。

　　贺立往一边让了让，“别闹。”

　　他没把楚凤笑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楚凤笑说的话和他刚才的问话很像，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当楚凤笑是在取笑他了。

　　*

　　贺立的胳膊恢复，楚凤笑做饭的时候贺立终于也能打一打下手了。

　　第一次观察“厨师”楚凤笑做饭的步骤，贺立发现楚凤笑基本每一道菜在尝完味道后都会再加一点调味料。

　　贺立觉得疑惑，按理做了这么久的菜，该放多少调味料心里大致都有数了才对。

　　不过每个人做菜的习惯都不一样，贺立也就没多想。

　　吃饭的时候，楚凤笑一直给贺立夹菜。要不是了解楚凤笑这个小鬼不会拐弯，贺立大概就要以为他是在献殷勤了。

　　“怎么样怎么样？大叔都尝一尝，每一道菜都尝一尝，味道怎么样？”楚凤笑眼巴巴的望着贺立。

　　贺立把碗头的菜一道道吃下去。

　　“一如既往的完美。”贺立捧场的竖了个大拇指。

　　“嘿嘿，那是当然。”楚凤笑洋洋得意的摇头晃脑，依然不忘继续给贺立夹菜。

　　“今晚怎么这么热情？”贺立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

　　“啊…”楚凤笑挠了挠头，“没有吧，大叔你想多了。”

　　贺立微点了两下头，表现出一副“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的样子。

　　楚凤笑撅着嘴，不再给贺立夹菜了。

　　吃完饭楚凤笑又积极的跑去厨房把碗洗了，贺立轻松的坐在沙发上，乐得请闲。

　　楚凤笑慢吞吞的把碗洗完，站到沙发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到贺立旁边坐下。

　　“大叔的胳膊也好了，我就走啦…”

　　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么约定好的。

　　贺立有些发懵的看向楚凤笑。

　　楚凤笑左手攥右手，似乎在纠结什么，可从他的神情中，却又看不出一个完整明显的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