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了课,楚凤笑收拾的飞快。
和沈连之陈川打完招呼后,迅速冲到外面,却发现贺立不在。
楚凤笑站在路边来回左右的看。人潮拥挤,但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楚凤笑踌躇了一下,穿过人潮,站到学校对面的树下。
“喂,大笑,你跑这么快我寻思你急着抢公交呢,站这儿干嘛呢?”
陈川拎着包走向楚凤笑。
“啊…”楚凤笑干笑着,“我就是在等公交,我等下一班。”
“你家在哪儿?我家车在前边儿,顺道送你回去呗。”
“啊?”楚凤笑愣了愣。
陈川抬手示意不远的前方停在街边的一辆车。
楚凤笑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我等公交就行,你快回去吧!”
楚凤笑不擅长说谎,越是心虚越是容易脸红,所以在随便说个谎骗了陈川后,脸颊就热了。
陈川没拆穿楚凤笑蹩脚的理由,也没坚持送楚凤笑回去,他只意味不明的缓缓点了点头。
楚凤笑眼巴巴的望着陈川,他觉得他必须得等到陈川坐上车走了,他才能安心。
而陈川却在楚凤笑的注视中缓缓走近,抬手替楚凤笑整理了一下折进去的衣领。
楚凤笑低头看两眼,自己也伸手扒拉了两下。
“一点都不注意形象。”陈川轻声。
楚凤笑豪爽的挥挥手,“没事儿~这不是整理好了嘛,谢啦。”
“呵…不客气,走了,拜拜。”陈川朝楚凤笑扬了扬手,潇洒离去。
楚凤笑若有所思点着头,看着陈川的背影,总觉得有种感觉。好像发现了什么事,但是又揪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呢?刚才还从脑子里闪出来了来着。
楚凤笑拧着脸,苦思冥想了许久,突然一拍腿,想起来了。
原来在陈川身边总能冒出来的想法,是因为陈川那个特别的口音。痞痞的,带着股豁达的京腔。
“陈川是京城的公子爷吗?”楚凤笑喃喃自语。
而没有人会回答他的问题,或者理睬他,和他说话。
大叔不在身边的时候,好像总是动不动就会觉得孤独。
*
楚凤笑在树下等了十多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如潮的人流都尽数散去了,人行道上也恢复了平常的稀疏。
楚凤笑焦躁的动来动去,这十几分钟的寻找里,他左顾右盼的简直要望穿秋水了,也没见到贺立。
楚凤笑只能独自回去。
到了家门口,却发现贺立已经先回来了。
楚凤笑愣在门口的短短两分钟里,风卷残云般回想了昨天和贺立交流相处的每一个片段。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昨天惹大叔生气了。
但楚凤笑发现好像他又嘴贱又厚脸皮的性格,可能惹得大叔心情不好的事太多了,根本无法精准定位。
楚凤笑进了屋,睁大了眼睛180°打量。
贺立没在客厅,从他的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琐碎声响。
楚凤笑轻手轻脚的走到贺立房间门口,就看到贺立背对着门在里面收拾衣服。
“大叔,你在干嘛呢?”楚凤笑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贺立的身体僵了下,似乎是因为完全没听到楚凤笑回来以及靠近的声响,所以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了。
贺立没动。
楚凤笑心里更加七上八下。他走进去拽住贺立的外套后摆,想说一些讨好贺立的话,但又怕自己会说错,所以他只是拽着,给贺立一个微微向后的拉力。
贺立站直,终于转过身来。
那双总是一丝不苟甚至有点凶巴巴的眼睛,此时一圈猩红,看起来竟然像是刚哭过,又或者马上要哭出来了。
“大…大叔,你怎么了?”楚凤笑从头到尾连神经都是呆滞的。
“我爸出意外昏迷住院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我要回家一趟。”贺立说。他的声音哑哑的,带着哽咽的腔调。
楚凤笑第一次见这样难过脆弱的贺立。印象里大叔总是强势、温桌又平静的,所以当贺立红了眼眶的时候,楚凤笑简直不敢去看贺立的脸。他僵硬的站在一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贺立把剩下一点行李收拾好,拉起行李箱。
“走了。”贺立说。
“哦…嗯…大叔,再见…路上小心…”楚凤笑磕磕巴巴的说。
贺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浅嗯,越过楚凤笑走了。
直到大门关上,发出“嘭”的声响,楚凤笑才缓过神来。
贺立那样脆弱的神情不断反复的涌进楚凤笑的脑海,楚凤笑烦躁不已的揪住头发。
他一会为自己感到无能为力而懊恼,一会又为自己刚才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而感到羞愧。
他觉得他至少应该问问大叔具体的情况,跟他说不要担心,或者抱一抱大叔,安慰大叔一下的。像大叔之前安慰他一样。
可是他刚才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这么没用啊…”楚凤笑埋怨着自己,越想越觉得抓心挠肝的懊恼自责。
天渐渐黑了,昏暗蚕食了白昼的光,很快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中。
楚凤笑呆呆的坐在客厅,任黑暗和冷清包裹着他,毫不抵抗。
他突然想起,无论多成熟的人,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大人。那像大叔这样的大人,难过的时候可以依靠谁呢?
之前听大叔说,大叔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大叔没有兄弟姐妹,现在只有爸爸了,可是大叔的爸爸也倒下了。
那现在的大叔该依靠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