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连下了两天三夜,大荔王城内外到处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气温一下子降到了数年未见的低点。
茘元俏正陪着身子日渐沉重的简鹤翔烹茶赏雪。
冯敬来传话说:
冯敬“薄公子请陛下开仓放粮,赈济因大雪而居无所、食无粟的百姓。”
茘元俏“薄公子心慈仁厚为百姓着想,朕甚欣慰,摆驾离院!”
简鹤翔“陛下……”
茘元俏回头看简鹤翔,等他继续往下说。
简鹤翔“臣……臣想陪陛下一道去离院。”
茘元俏“也好,薄公子宽容善良,朕多次去看他,他都以你怀有身孕,让朕多陪你。”
简鹤翔一怔,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茘元俏双手帮简鹤翔整理一下领子,笑着说:
茘元俏“鹤翔也是贤德良善,朕何其有幸,得你们真心相待。”
到了离院,薄离显然没有料到简鹤翔会来,他淡淡笑了笑,吩咐看座。
茘元俏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同薄离说,到得嘴边只有一句话:
茘元俏“阿离,这些日子你怎么样?”
薄离“劳陛下挂念,恕草民身体不便,不能行礼。”
简鹤翔坐在一边,看看茘元俏又看看薄离,感到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
他轻咳一声,说:
简鹤翔“薄公子这里布置的好素静。”
薄离只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
薄离“多谢。”
茘元俏悄悄打量薄离,几日不见他又清减了不少。
茘元俏“阿离,我已经着户部去统计了,准备在城中设粥棚,凡是居无定所的流民,也一并由户部想法子安置。你就不要忧心了。”
薄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君者不能不关心百姓疾苦啊!”
茘元俏“阿离说得是。”
女皇陛下权力至高无上,这薄离竟敢如此跟她说话,而女皇自己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引经据典,琴瑟相和的样子,让简鹤翔越发觉得自己很多余,遂起身告辞说:
简鹤翔“还请薄公子多保重身体。陛下,鹤翔就先行告退了。”
茘元俏“好,冯敬!着妥帖的人送简贵人回宫。”
简鹤翔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想着万一女皇说同他一起回去,或者会不放心自己和皇嗣呢?
然而,并没有。就像他内心深处每每感到自己隆宠正盛却又忍不住患得患失一样,他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包围。
茘元俏的眼神并未在简鹤翔身上耽搁得太久,她一边深深地看着薄离一边起身走过去做到了他的身边,她的手覆在他放在身侧的手上。
茘元俏“阿离……”
说着就将头轻轻地靠在薄离单薄的胸膛。
薄离最近身子不好,有时难免胡思乱想,他担心自己有生之年也回不去桃花鹭了,更不可能过上和茘元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越是这么想,心里越低落、越伤感,他越来越看不懂茘元俏,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又为什么那么做,她越来越像个皇帝,但是他觉得离她越来越远了。
心要是远了,身体就会迫切地靠近。薄离抬起无力的胳膊搂着茘元俏,轻轻摩挲着她的背。
茘元俏“阿离,我好想你!”
茘元俏抬起头,望进那对翦翦双瞳,她伸出手抚上薄离眉心的褶皱,薄离轻轻捉住她指尖覆在自己唇上,他闭上眼,深深地沉醉在这片刻的安宁和美好之中。
薄离“时间啊!求你就停在这一刻,不要走!”
薄离悲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