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离这次心疾犯的空前凶险,太医院也束手无策,只是劝女皇要做最坏的打算,茘元俏不愿相信,只怪太医院医术不精,要重金悬赏,在整个大荔国寻找能治疗心疾的郎中。
从此离院的大夫、郎中走马灯似的换,可薄离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败下去。
茘元俏“阿离,醒醒,喝药了!”
薄离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半晌才对上焦,待看清坐在身前的正是女皇茘元俏时,先温柔一笑。
薄离“苦!”
茘元俏“孩子气!吃了药病才能好啊!”
薄离“好不了!”
茘元俏“我不许你这样说。”
薄离不忍见他的女孩难过,眨了眨眼,示意要喝。
茘元俏拿着银匙,舀了半匙汤药,缓缓喂了进去,一碗汤药,恐怕只能喂进去一半,薄离病重无力吞咽,那一半都顺着瘦削的下巴流了出来。
喂完药不过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薄离脸色微变,又把好不容易喂进去的汤药吐了出来。茘元俏红着眼看着薄离单薄的身体随着呕吐震颤,自己心疼的无以复加,恨不能待他受罪。
薄离吐完,无力地昏睡过去。茘元俏接过小太监拿来的铜脚炉,掀开锦被,正要塞入给薄离暖脚,却发现薄离不但脚肿得更厉害,连小腿也肿了,再往上察看,茘元俏犹如五雷轰顶,薄离身下被褥皆湿……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茘元俏咬着手背,哭着跑出门去。
虽然她也常常想,薄离身体衰弱,可能天不永年,会先她而去,可是这一天真的要到来了,她却不愿接受。
她不能没有他!
这几日女皇陛下真是把离院当成了天孤殿,批阅奏章、用膳就寝、接见大臣,都在离院。
只要薄离清醒着,茘元俏就陪他说话,他已经衰弱的四肢麻痹无力,便溺也不自知,一把病骨,浑身病痛,人世间的羁绊唯有茘元俏,否则他真的想一死了之。
薄离“元俏……这么久……我有时犯迷糊……”
茘元俏“哦?”
茘元俏坐在床前的踏板上,握着薄离的一只手轻轻揉按。
薄离“不知道……是还活着还是……死后的幻觉。”
茘元俏“阿离,你还病着不该想这些的。”
薄离“将来……就把我……葬在……桃花鹭。”
茘元俏心痛如绞:
茘元俏“阿离,对不起,我没能履行诺言带你回桃花鹭,我对不起你。”
薄离轻轻摇了摇头。
茘元俏 “阿离,我不要你离开我!”
薄离 “让我……摸摸你的脸!”
茘元俏执起薄离枯瘦无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那冰凉的手掌,闻着那淡淡的药香,她好怕,好怕以后在没机会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浓浓柔情。
冬去春来,离院那只歪脖桃树竟然开花了,满树嫣红,给萧瑟了一个冬天的离院带来了些许生机。
这日,薄离的精神仿佛好了许多,他甚至喝了小半碗牛乳。
薄离“俏……桃花开了……”
茘元俏“嗯,是啊!我让他们折了来,插在瓶里。”
薄离“不……”
茘元俏“那……”
薄离“去院子里……”
茘元俏“不行,阿离,你还这么虚弱……”
薄离失望地闭上眼,心情的激动让他又咳嗽起来,他身体衰弱至极,无力咳嗽,最后就只剩一阵急似一阵的喘息。茘元俏心疼不已,只得同意。
天气虽已转暖,薄离毕竟是久病之人,茘元俏为他披上了雪貂大氅,又亲手将他抱到躺椅上,命小太监抬到了院里的桃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