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光里，江海中学操场蒸腾着新生特有的躁动。高一四班的家长们此刻正聚集在家长群，屏幕映出张张焦虑的脸——他们的班主任竟是体育老师陶老师。
“让教立定跳远的带班？”
“我家孩子可是要冲985的！”
“听说这人天天带着学生疯跑......”
四十多个脚步声踩着上课铃冲进操场时，陶老师正叼着哨子站在跑道边。他脚边散落着几个篮球，手里转着秒表，活像马戏团指挥：
陶老师最后三圈！跑完自由活动！
“你就是陶老师？”穿Polo衫的家长拦住去路，“让孩子光跑步有什么用？”十几个声音立刻围上来，像麻雀炸窝般吵嚷。
陶西下意识想摸鼻子，却发现手里还攥着哨子，憨笑两声竟不知该说什么。后背的运动服早被汗水浸透，九月的风掀起他发梢凝结的盐粒。
这时办公楼方向传来“噔噔”的脚步声。教导处的安主任领着年级组长田老师、副组长李老师疾步走来，三人身后还跟着抱着厚厚作业本的少女。
安主任各位家长请稍安勿躁。
安主任的声音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撒了把盐。
安主任我是咱们学校的教导主任，这两位是高一年级组长田老师和副组长李老师。
田老师和李老师也向家长们介绍了自己。
田老师大家好！
李老师大家好！
陶西盯着安谧的嘴型，突然听见极轻的耳语：
安主任过不了这关，我们四个都得收拾铺盖。
他喉结动了动，余光瞥见田老师和李老师冲他比划加油手势。
他脑子突然“咔嗒”一声，仿佛老式电视机切换频道，那个在操场上吆五喝六的体育老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陶老师其实美国有个叫贝比鲁斯的专家......
陶老师的声音突然拔高八度，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他边说边后退两步，正好踩在足球门框上。
陶老师人家研究显示啊，大脑最佳休息方式不是刷题，是适度运动！
他手指在空中画圈。
陶老师您看这叫前额叶皮层，运动时这里血流量能增加50%......
穿瑜伽裤的家长悄悄碰碰丈夫：“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戴银丝眼镜的男士已经点头：“我家孩子体育学完数学还进步了呢。”
陶西越说越顺溜，从古希腊奥林匹克精神扯到现代脑科学，最后拍着胸脯保证：
陶老师我这套“运动学习法”可是带校队总结出来的，保证月考成绩不降反升！
家长们走时还互相嘀咕：“看着不着调，讲得还挺邪乎。”
田老师把保温杯塞进陶西手里，李老师拍着他肩膀笑：
李老师陶老师，下次编瞎话记得提前对好口供。
安主任和田老师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田老师陶老师，李老师说的对，下次编瞎话记得提前对好口供。你这边儿出了事儿不要紧，家长找的可是我们仨。
安主任今天真是虚惊一场啊！
陶西灌了口凉茶，望着操场上逐渐消散的晨雾，突然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远处教学楼传来朗朗读书声，混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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