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风萧萧瑟瑟,宛如今日淅沥沥的雨水这般的惹人心烦。
王上要为柳将军赐婚的事情,亦如雨后春笋一般随风涨了起来,仅仅一个早晨,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结香那颗好不容易暖了的心,在这秋雨冲刷之下重又变得寒凉。
得了消息,匆匆赶往那绍华殿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阻止,亦或是想再听一听在那人心里究竟算何位置,他近是踉踉跄跄,仓仓皇皇。
可到时,却只听见了柳无念谢恩的声音。
而她身旁跪着的男子静默垂首,容貌未明。
想也能知道瑶姬她说了什么。
无非便是,他也姓金,与你那逝去的未婚夫婿还算本家,将军年纪不小,也该成个家才是。
威胁的言语不必去想,大抵也都说了个遍。
他定定望着殿内,一瞬间五雷轰顶。
瑶姬的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平和,不理会这殿门口泪眼模糊的男子,一字一句如针如刺:
瑶姬成亲便就定在七日之后,时日仓促,缺什么尽管与朕开口,你与朕自小的情谊,定不能委屈了你。
柳无念是。
柳无念领旨谢恩,心中如巨石压阵,堵得烦闷不已,她本是想拒的。
是想拒的。
如同几年来每每瑶姬与她玩笑提起时一般。
那时候她总说:
瑶姬萱萱啊,你也该成个家了。
今日亦是如此之说。
可往往这句之后,再无下文,而今日,里面牵扯到了柳府。
她知道,柳府并不是她口中的威胁,真正威胁的,却是整个柳氏全族。
若她不识抬举,那七年前金家的九族覆灭,便是她的下场。
再不情愿,这圣喻她亦当感恩戴德。
转身时,正对上那双含着泪的眸子,当中的绝望愤恨几乎令她痛到了双腿踉跄,可这短暂的权衡之后,她却一如七年之前,错开了视线。
结香怔怔的望着她,便是再去隐忍,蓄满的泪终究还是决堤,化作了滚滚洪流,湮灭入他灵魂深处,痛彻心扉。
与柳无念擦身而过之时,这女人始终低垂着首,似是不去看他,便可自欺欺人,再无愧疚可言。
而那男子随于他的身后,路过之时,好奇与他对视,容颜绝丽,便是那曾经名动长瑶的妓子花颜都未能与之相比。
此般绝色男子,世间少有,瑶姬怕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想来,有他相伴,便是他金泰亨还曾留有些许残念,亦会被他替代了干净,更遑论他早已不算什么,在七年前便已不值分文。
他含着泪愣愣与那男子对视,直到那人扭头追上了柳无念的脚步,才终是抽噎一声,瘫倒在地。
柳萱萱,他早该看透这个女人的,七年前的痛还不够痛么?竟又存了不该有的奢望。
这下子,心终于死了吗?
他哭得一如七年前被柳萱萱打的那次,甚至比之更含凄楚。
一双纹龙的绣靴停至身前,还不等他哭喊着质问,那人却已然挑起了他的下巴。
瑶姬眼中,望不见星点怜悯,更不见些许爱意,有的,只是戏谑:
瑶姬朕记得让人教你过如何唱戏,过几日将军大婚,你便替朕排一出戏曲前去道贺。
是啊,唯有亲眼所见她娶了旁人进门,才能真的断了他的心思。
瑶姬之狠,他总算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