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疼痛在蔓延。
黎簇嘴唇的颜色如血般艳丽,这下可没人还记得往他嘴里塞块布,因为汪邩巴不得他疼的不能自已干脆的咬断自己舌头。
汪邩才不会救人,只会远远的冷眼旁观着让其顺理成章的变成一场意外。孟钰更不怕汪邩的撒手不管。
因为他们都清楚,黎簇不想就这么憋屈的死在这三个月里,渴望的胜利和自由好不容易就在前方,能看到的光芒即便屈指可数也令人心动。
最大的求生力会兴奋他所有的神经和激素,让一个即便身心疲惫、被万蚁噬心的人不得不放弃自杀的念头,独自忍耐、承受着一切。
从来到这儿开始,黎簇就不像是从前那个难搞的、不拿命当回事儿的黎小爷了
他畏惧一切能让他失去清醒的东西。
肾上腺素一路狂飙,被痛觉刺激起来的兴奋升到顶点,随之而来的,是接近休克的脱力感。
黎簇紧闭双眼,脑袋用力的仰起,汗淋淋的脖颈上那块凸起的骨头上下颤着,很没有安全感。
他死死咬着牙,又努力控制着不让牙齿被实质性伤害,每天的折磨结束后,下颌都是酸涩的,肌肉记忆,让他发自内心的做不到张大嘴巴。
枕骨正正好硌在冰冷的、棱角锐利的椅子背上,算是给痛苦到极致的少年一丝冰凉的慰藉,一份难得的清醒。
在被达到阈值的痛感被迫重启浑浑噩噩的大脑时,再强大的躯体也没工夫在意除自身外的其他东西。
至少这屋里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黎簇是半分未曾察觉。
等他的感知重新回归自身,这可怕的药劲儿已经过去的大差不差了,黎簇脑袋保持仰着的姿势没动,大口喘息着来之不易的顺畅空气。
对于孟钰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出现?他已经不稀罕去想了,反正再狼狈不过的样子眼前两人都已经见过。
神志不清的进来这间屋子,又力竭昏迷着被拖走,黎簇已经习惯了这几天单调又刺激的日子,也明白汪邩是不会忍心让他清醒着离开的。
所以他只自顾自的恢复精力,与下一波折磨的到来争分夺秒,脱力的情况下大脑一片空白,他真没心思考虑别的,或复杂或难办的事情。
安静等待着锥心刺骨的痛再次从体内复苏,麻木的躯壳将再次感受存在的意义,这中间夹杂的一段时间,其实更加难熬。
黎簇闭着眼,四肢都被牢牢禁锢着,也只有脑袋能听自己使唤。
暗室内静静的,没人说话。只有少年还没缓和过来的粗重呼吸声,和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胸口心脏咚咚跳的动静。
孟钰“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手底下坚持十天,泽龙血脉果然是不同凡响。阿簇,三个月的时间,倒是我低估你了。”
凝固的空气被带着些赞许与惊讶的声音打破,孟钰看向少年的眼神显得有些病态,恶劣极了。
一旁的汪邩沉默着,那双望着同样方向的眼睛里能看出没有经过收敛的复杂,或者还有一点点藏得够深的不忍。
怪不得当时头儿留下的话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寻求与孟合作。
孟钰,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十天内,黎簇绝望的声音不停在他耳朵里环绕,痛苦到扭曲挣扎的四肢一次次破皮出血,又迅速愈合。
这一切都仅仅由于那一管小小的透明无色的液体。
面无表情的时候汪邩甚至在想,他如今做的决定是否真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