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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不疯魔

茶楼临窗的雅间,推开雕花木棂,便能望见护城河蜿蜒的波光和远处宫阙的飞檐。空气中浮动着上等碧螺春的清冽香气,混着檀木桌椅的沉郁气息。

裴照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一身靛青常服,少了些平日里的跳脱不羁,眉宇间凝着罕见的沉郁。见庄清也终于推门而入,他立刻起身,亲自执壶为她面前那盏温润如玉的白瓷杯注入滚烫的茶水。琥珀色的茶汤注入杯中,热气氤氲,模糊了他眼底的焦灼。

“你来了。”他声音有些干涩,将茶杯轻轻推到她面前

“坐。”庄清也依言坐下,并未碰那杯茶。她解下披风的系带,露出里面素净的月白衣裙,发间那支白玉兰簪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泽。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长途跋涉后还未及卸下的风霜。

裴照的目光在她发间的玉簪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难辨。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清也,我今日约你,只问一个问题。”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愿意吗?”

他在等她说不愿意。

只要她摇头,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示意,他裴照立刻就能豁出这条命,闯进宫闱,拼着触怒天颜的风险,也要在圣上面前据理力争,搅黄这门强塞的婚事!他太了解李介在庄清也心中的分量,那是刻进骨血里的烙印,是支撑她在无数个暗夜里走下去的微光,更是她此刻眼中挥之不去的执念根源。

李介死了五年。

而他裴照,在京都这权力漩涡中挣扎浮沉,也整整陪着她、暗中助她查探了五年。查那场蹊跷的血战,查那道突如其来的谋逆罪名,查李介尸骨无存的真相……五年,足以让一个少年磨砺得沉稳,也足以让一份情谊沉淀为无需言说的守护。

“我想知道,”庄清也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雅间里。她的目光没有看裴照,而是投向窗外护城河上粼粼的波光,仿佛要穿透那水面,看向某个不知名的远方,“他到底有没有死。”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杯壁,那平静之下,是压抑了太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汹涌暗流。

“想知道他如果没死……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用另一个名字、另一个身份回来?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入局?”

这不仅仅是不愿嫁的问题。这是对一场死亡、一场背叛、一个巨大谜团最本能的、最深切的质问。沈渡那张脸,那支簪,那道圣旨,都像一把把钥匙,狠狠捅开了她封存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裴照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偏执的探寻光芒,心中重重一叹。他了解她的坚韧,也深知这份坚韧背后,是对逝者刻骨的思念和对真相近乎病态的执着。他劝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清也,那或许……只是你的执念而已。”

他斟酌着词句

“斯人已逝,五年光阴……足以改变太多。或许……那沈渡,真的只是长得相似?”

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长得相似?还能找到那支被深埋的玉簪?还能刻上那个拙劣的“渡”字?还能精准地拿到赐婚圣旨?

他其实并不清楚,在遇见他裴照之前的漫长岁月里,庄清也与李介之间究竟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故事。那些属于他们两人的月下盟誓、生死相托、共同经历的惊涛骇浪与细水长流……庄清也从不愿提起,仿佛那是她心底最深处、最不容触碰的圣地。而她不说,他便也恪守着界限,从不追问。这是他对她,也是对自己心意的尊重。

“好吧”

裴照最终败下阵来,他太清楚眼前这个女子一旦决定了什么,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的性子。他拿起茶壶,再次为她杯中添了些热茶,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寒意

“无论如何……记住我的话。”

他放下茶壶,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担着。刀山火海,只要你一句话。”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承诺。无法阻止她踏入那个显而易见的陷阱,那就陪她一起闯。无论对面是内卫府的大阁领,还是深不可测的皇权。

庄清也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裴照写满担忧和决然的脸上。她端起那杯温热的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她没有说谢,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轻得几乎看不见。但那点头的弧度,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一种沉重的托付。

茶汤入喉,带着碧螺春特有的微苦回甘。雅间里一时只剩下茶水注入杯盏的轻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不再是之前的紧绷,而是沉淀下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前路是福是祸,是重逢还是深渊,都已无法回头。她饮下这杯旧友斟的新茶,如同饮下了一杯壮行的烈酒。

窗外的天光,不知何时被一片厚重的云层遮蔽,投下大片的阴影。

暮色如血,残阳将最后一抹凄艳的猩红涂抹在郊外荒丘的枯草上,如同未干的血迹。庄清也的青帷马车碾过碎石嶙峋的小路,颠簸摇晃,惊起几只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嘶哑的叫声划破死寂。傅云夕亲自执缰,玄色大氅被凛冽的晚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柄从不离身、寒意凛凛的“断水剑”。车轮每转一圈,碾过一颗碎石,都仿佛碾在庄清也紧绷的神经上。她攥着那支白玉兰簪的手指就收紧一分,簪尾那个熟悉的、硌在掌心的暗记,此刻像某种无声而冰冷的控诉。

荒草丛深处,一块无字石碑歪斜地立着,碑石粗粝,早已被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碑前几颗干瘪腐烂的供果深陷在泥里,散发出衰败的气息。三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深夜,她亲手在这里埋下了李介染血的官服、半块被血浸透的婚书,还有……这支她曾珍若生命的白玉兰簪。没有招魂幡,没有往生咒,甚至不敢刻上“大理寺少卿李介之墓”——一个被扣上谋逆大罪、尸骨无存的罪臣,连衣冠冢都是奢望,都是一种随时可能招致灭顶之灾的禁忌。

庄清也提着风灯下了车,昏黄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灯罩上“庄”字家纹明明灭灭,如同她此刻飘摇不定的心绪。她没有丝毫犹豫,忽然伸手抽出傅云夕腰间的断水剑!

“锵啷!”寒光乍现,冰冷的剑锋在暮色中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

“你做什么!?”傅云夕惊喝,下意识想阻止。

“挖坟。”庄清也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眼神决绝而疯狂。

“要么是死人诈尸,那么这个死人压根没死!”

她手腕一沉,锋利坚韧的剑尖猛地刺入坟前坚硬冰冷的冻土!

“要是没死呢?”

傅云夕看着她眼中近乎偏执的光芒,沉声问。

“没死还敢骗我!我立刻让他变死人!”她一字一顿,杀气凛冽。

“……够狠。”

傅云夕沉默片刻,最终只是低低吐出两个字,看着那柄插入好友“衣冠冢”前的断水剑,眼神复杂地投向虚空,仿佛在无声地说:兄弟,为你默哀。

庄清也的素白裙裾扫过疯长的野蒿,冰冷的露水迅速浸透了精致的绣鞋鞋面。她手中提着的羊角灯在愈发猛烈的晚风中剧烈摇晃,光影在她苍白而冷硬的脸上跳跃。

傅云夕上前,用剑鞘拨开石碑前茂密带刺的荨麻丛。湿润腐败的枯叶下,一片明显被新翻动过的泥土暴露出来!颜色深褐,与周围板结的老土截然不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傅云夕率先蹲下身,徒手扒开那松软潮湿的土层。一股浓重的腐殖质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有人不久前挖开过这里!而且,很可能是带着伤!

“三天前我来祭扫时,这里还封得严严实实,绝无异常。”

傅云夕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磨砂的刀刃刮过喉骨。他扒土的动作又快又准,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边缘。他猛地用力一拽——

一个被暴力撬开的紫檀木匣子残骸赫然出现在湿冷的泥土中!匣体上精美的描金已然黯淡,锁扣处留着几道清晰的、粗野的刀劈痕迹,显然是被人用蛮力强行破开!

庄清也的心猛地一沉!她蹲下身,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抚过匣内残留的丝绒衬垫。那细腻的绒面上,清晰地印着一个簪形的凹痕——正是她这支白玉兰簪的形状!它本该安静地躺在这里,连同那段被埋葬的过去……如今,却被人粗暴地夺走!

羊角灯昏黄的光线照在她紧绷的下颌线上,投下一道锋利如刀的阴影,衬得她眼底的寒冰愈发刺骨。

“沈渡……”

她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蚀骨的寒意。

她突然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那支作为“聘礼”、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白玉兰簪。簪身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一种诡异的青白光泽。她将簪尖凑近灯光,花蕊深处那个她亲手刻下的、只有李介知道的“清”字刻痕,清晰依旧,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傅云夕的目光死死盯着簪子,突然,他一把攥住庄清也的手腕!常年握剑磨砺出的粗粝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摩挲过簪尾玉兰花瓣的背面——

“这里……”

庄清也定睛看去!在花瓣背面最隐蔽的根部,赫然多了一道极细微、极新鲜的刻痕!那是一个歪歪扭扭、如同稚童涂鸦般的“渡”字!刻痕浅而毛糙,刀工拙劣不堪,与花蕊处庄清也那精致内敛的“清”字刻痕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充满嘲弄的对比!

这仓促而粗暴的加刻,像是一个拙劣的签名,一个充满恶意的宣告——物归原主?不!是战利品的炫耀!是身份的重塑!是赤裸裸的挑衅!

空气仿佛凝固了。夜风卷着枯草的呜咽,如同鬼哭。

“走吧。”

庄清也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寒。她将簪子重新攥紧,那冰冷的玉质几乎要嵌入掌心血肉。

她站起身,素白的衣袂无声掠过这座被掘开、被亵渎的荒冢。一片半凋零的玉兰花瓣,被风从她发间吹落,打着旋儿,无声地飘向那块无字的石碑。就在花瓣即将触及碑石的刹那,浓云忽然散开一道缝隙,清冷的月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精准地照亮了那片飘落的花瓣——它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如同凝结在冰冷石碑上的一滴巨大而绝望的泪珠。

就在庄清也和傅云夕的马车消失在荒丘尽头不久。

玄铁甲叶细微而冰冷的摩擦声惊飞了枝头最后几只寒鸦。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从暮色中凝结而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无字石碑旁。

沈渡蹲下身,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他伸出带着薄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片沾着夜露、落在碑前的玉兰花瓣。月光照亮他半边面容,那与李介一般无二的轮廓在清辉下显得异常清晰,也异常冰冷。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花瓣,里面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将那片冰凉的花瓣,缓缓地、郑重地按在了自己玄甲覆盖的心口位置。隔着冰冷的金属和衣料,那里紧贴着他胸膛的甲胄内衬里,藏着半块早已褪色、被暗红血渍浸透得字迹模糊的婚书——庄清也亲手写下的娟秀小楷,大部分已被岁月和血污侵蚀,唯有最后四个字,在无数次摩挲下,依然顽强地透出痕迹:生死与共。

他的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追随着远处官道上那抹早已消失不见的素白身影,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压抑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不可闻、带着无尽沉重与决绝的叹息: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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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府 · 松雨阁

夜露深重,凝在庭院青石板上,映着廊下将熄未熄的灯笼残光,像撒了一地冰冷的碎玻璃,寒意刺骨。

庄清也推开院门,步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指尖还残留着衣冠冢上微湿粘腻的泥土气息。她借着廊下朦胧的月光摊开掌心——那些微湿的褐色颗粒里,似乎还混杂着几丝紫檀木匣被暴力劈碎后留下的深色碎屑。三年来第一次,她允许那些刻意封存的记忆汹涌回潮:那个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她是如何用染血的指甲,在泥泞中疯狂地刨开冰冷的泥土,将最后一点与李介有关的念想、连同自己半颗心,一同埋入不见天日的地底……

“长姐。”

阴影里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庄清也指尖猛地一颤。她倏然抬眸,只见庄寒雁从廊柱后的暗影里转出。她只穿着单薄的素色寝衣,被深夜的寒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背上尚未痊愈的杖伤那凹凸不平的轮廓,显得更加脆弱而清晰。她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鎏金手炉,炉口氤氲出温暖的白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眼底深藏的情绪。

“这么晚不睡?”

庄清也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将沾着泥土的手悄然拢入袖中。

庄寒雁没有回答,只是向前两步,不由分说地将那滚烫的手炉塞进了庄清也冰凉僵硬的手中。铜炉壁上繁复的缠枝莲纹烙在掌心,带着近乎灼人的温度,瞬间驱散了指尖的寒意。

“长姐……”

庄寒雁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愿意嫁给他吗?”

月光似乎在这一刻陡然亮了些许,穿透稀薄的云层,清晰地映照出庄清也唇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我若是说不愿”

她侧过头,月光勾勒着她清冷的侧脸线条

“你还能去杀了沈渡不成?”

庄寒雁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她几乎是立刻跟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庄清也的袖角!这个带着明显依赖和阻拦意味的动作,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只要姐姐点个头”

庄寒雁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执拗

“明日京城就会传遍,庄家二小姐庄寒雁命格凶煞,刑克六亲,在姐姐大婚前冲撞了内卫府大阁领的喜事,被庄家连夜送走,流落天涯……姐姐的婚事,自然就‘不吉’,作罢了。”

庄清也静静地看着她。月光下,庄寒雁的眼神执拗、疯狂,甚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完全不像是在说玩笑话。为了她这个长姐,她竟愿意再次背负“灾星”污名,甚至不惜自毁前程,远走天涯?

“你知道吗,寒雁”

庄清也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复杂

“沈渡……他长得,和李介一摸一样。”

庄寒雁瞳孔猛地一缩!她显然也听闻过那位早逝的“准姐夫”李介,却没想到沈渡竟……

“长姐……”

她眼中瞬间涌起更深的担忧和不解。

“不管他是谁”

庄清也打断她,目光投向窗外被风吹得剧烈摇曳的树影,那清冷的眸子里却燃起一种近乎炽烈的光芒,带着棋逢对手的兴奋与冰冷的战意

“既然他敢顶着这张脸回来,既然他敢用这支簪子、这道圣旨,邀请我入这个局……”

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

“那我为何要怕?”

她收回目光,落在庄寒雁写满困惑和担忧的脸上

“早点休息”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走向内室,素白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屏风之后。

庄寒雁独自站在冰冷的月光下,夜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她望着姐姐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直到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才猛地回神——低头一看,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深深抠进了掌心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里,渗出了点点猩红。

真相?

沈渡到底是谁?

姐姐口中那个让她“不怕入局”的原因……又是什么?

夜风呜咽,吹得廊下灯笼忽明忽灭。满院的寂静中,只剩下庄寒雁剧烈的心跳声,和她掌心那点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湿润。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漩涡,正以那个名叫沈渡的男人为中心,缓缓展开。而她,已被姐姐亲手推向了探寻真相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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