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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喧嚣散尽，只余下更漏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滴答作响。庄清也的闺房内，烛火昏黄，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药香，与她身上尚未散尽的玫瑰浴露芬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引人遐思的气息

青霜小姐……

青霜下次这么危险，就不能带上我嘛

庄清也怎么？你比沉云厉害？

伤口在白日混乱中被衣料遮掩，此刻暴露在温暖的烛光下，边缘泛着淡淡的红，衬得庄清也的肌肤愈发莹白如玉。她只着一件月白色的素绫里衣，薄如蝉翼，勾勒出纤细却挺直的肩背线条，卸下了白日里华服与端庄仪态的重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与慵懒

青霜起码……小姐有危险的时候……还有人能挡

她全神贯注，以至于当那扇对着后花园的雕花木窗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咔哒”响动时，她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银镊子差点掉落！

青霜谁！

然而，当看清那个如夜魅般悄无声息翻窗而入、稳稳落在地毯上的人影时，青霜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和识趣的恭谨。来人正是沈渡。难怪院中那些如同影子般潜伏的、只听命于庄清也的精锐暗卫，没有发出丝毫警示阻拦

他的视线在她单薄里衣下若隐若现的肩臂线条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定格在那道新鲜的伤口上，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暗芒

庄清也下去吧

她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倚在软枕上的姿势，仿佛沈渡的深夜闯入不过是寻常事

青霜立刻垂首应是，迅速收拾好药瓶和纱布，躬身退了出去，并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屋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微响，以及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玫瑰香与药味混合的气息

沈渡缓步走近。他没有多余的言语，自然而然地接替了青霜的位置，在榻边坐下。他拿起案几上那瓶青霜留下的金疮药，拔开塞子，倒出一些在掌心。那药膏带着沁凉的薄荷气息，与他身上微凉的夜露味道融合

庄清也没有抗拒，只是微微侧过身，将受伤的左臂更完整地展露在他面前。薄薄的里衣袖子被轻轻挽至肩头，露出整段藕臂和那道刺目的伤痕。烛光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流淌，也照亮了沈渡骨节分明、此刻却异常轻柔的手指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碰到伤口边缘的肌肤时，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庄清也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沈渡仿若未觉，只是专注地、极其缓慢地将冰凉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伤口上。他的动作比青霜更加沉稳，也更加……亲昵

沈渡没有旁人……

庄清也嗯？

沈渡没有外室……

沈渡从始至终……我都只爱你一个

沈渡的视线低垂，专注在伤口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离得太近了。近到庄清也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裸露的肩颈皮肤，带着夜风的微凉，却又奇异地灼人

庄清也我知道……

庄清也你还不允许我生气了吗

药膏涂抹均匀，沈渡并未立刻收手。他的指腹无意识地、极其轻缓地沿着伤口边缘摩挲了一下

沈渡对不起……

庄清也静静的，默默的，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受了委屈会卧在他怀里，不哭不闹，消化情绪

沈渡的身体在瞬间僵硬，随即是更猛烈的震颤！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和难以置信，将那个扑入怀中的、带着温热玫瑰香和淡淡药味的身体，拥入怀中！

沈渡我知道，我瞒得过所有人

沈渡但绝对瞒不过你

他说的异常笃定，带着一种近乎悲凉的坦诚

庄清也静静地望着他，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片深沉的、了然于心的静默

沈渡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巨大的情感洪流。他再次向前，距离更近，近到庄清也甚至能看清他紧抿的唇线在微微颤抖

庄清也所以，我和傅云夕去挖坟那天，你听到了，对不对

沈渡嗯……

庄清也那你还敢来……你就不怕我一声令下，你在我松雨阁，被捅成筛子……

沈渡离开的五年……

沈渡没有一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

沈渡我知道你怨我，恨我……不告而别，音讯全无……

沈渡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但是李介……必须死……

沈渡才能让一切都不前功尽弃……

庄清也我知道……我都知道

庄清也我只是……怨你……也怨我自己……

庄清也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去

庄清也和傅云夕埋你的那天，我觉得我好像疼的快死了

庄清也看到你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我只想提这剑将他们全杀了

庄清也的脸深深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鼻尖充斥着他身上微凉的夜露气息和那熟悉到令人落泪的男子气息。所有的坚强，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化为乌有。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襟

沈渡收紧了手臂，下颌抵着她的发顶，闭上了眼睛。眼角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滑落，无声地没入她的发间。五年的刀光剑影、生死边缘的挣扎、刻骨的思念和无法言说的痛苦，都在这个迟来的、光明正大的拥抱里，得到了最沉重的慰藉

烛光跳跃，映照着她哭过的容颜。那双总是清冷如寒潭、洞悉一切的眼眸，此刻像是被水洗过的墨玉，湿漉漉的，眼睫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微微颤动着

五年了。他终于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毫无阻隔地，再次凝视这张刻入骨髓的面容。不再是隔着人群遥遥一瞥的伪装，不再是戴着冰冷面具的试探

目光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从她湿漉的眉眼，缓缓描摹过她微红的鼻尖，最终定格在那抹嫣红的唇瓣上

他没有言语，所有的情感都凝聚在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温柔里。他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光洁的额头

一个吻，轻柔得如同初春飘落的第一片花瓣，带着无限的虔诚和珍重，落在了她的眉间

沈渡的唇并未立刻离开。他稍稍退开些许，深邃的目光依旧胶着在她脸上

庄清也抬眸迎上他的视线

她微微仰起脸，凑近了他

在沈渡带着询问和更深渴望的目光注视下，庄清也的唇瓣，带着一种主动的、温柔的试探，轻轻印在了他的唇

那触感柔软、微凉，带着她特有的清冽气息和一丝淡淡的玫瑰余香，如同羽毛般轻轻扫过。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沈渡所有的理智！

这个吻，不是索取，不是占有，而是回应。是她五年来从未改变的、深藏心底的爱意最直接的表白。是她对他袒露身份、诉说思念的无声回答

烛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拉长了墙上紧密相拥、唇齿相依的身影。空气中潮湿的玫瑰香，混合着药味、泪水的咸涩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