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如同冰锥般刺破了室内炽热粘稠的暧昧空气
庄寒雁长姐!你睡了吗
庄清也迅速与沈渡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瞬间做出的决断——他绝不能在此刻被发现!尤其是在她闺房之内,在深更半夜,在她只穿着单薄里衣的情况下!这不仅关乎她的清誉,更可能暴露沈渡归来的秘密,带来无法预料的危险
门闩被轻轻拉开。
门外,庄寒雁一身娇俏的鹅黄寝衣,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炖盅
庄清也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掠过那微红的眼眶、略显凌乱的鬓角和残留着一丝异样嫣红的唇瓣时,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庄寒雁白天长姐就这么走了,有些担心,所以来看看
庄寒雁关切地问,端着炖盅走进来,目光状似无意地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烛火通明,除了倚在门边的姐姐,似乎并无他人。只是……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一丝不属于姐姐的、清冽的男性气息,让她小巧的鼻翼微微动了动
庄清也无妨……天色暗了早些休息吧
庄清也神色自若地接过炖盅,指尖的冰凉触感让她更加清醒。她侧身让开,示意庄寒雁进来,自己也顺势挡住了她可能投向屏风方向的视线
庄寒雁好
直到门外脚步声彻底远去,消失在走廊尽头,庄清也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下来。她背对着屏风,没有立刻转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那盅冒着微弱热气的燕窝羹,眼神复杂
柴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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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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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寒雁摇摇头,方才柴靖说庄清也屋里进了人,庄寒雁才去的,看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地方
庄寒雁松雨阁内诸多暗中保护
庄寒雁想必她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庄寒雁你看到的人或许只是暗卫罢了
柴靖你这么相信她?
庄寒雁她是我姐姐……是除了母亲以外,唯一和我我血缘关系的人
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棂,在雅间内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上等龙井的清香,混合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气息。
庄清也端坐于临窗的紫檀木圈椅上,一身月白云纹锦缎常服,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疏离。她纤细的手指拈着青玉瓷杯盖,慢条斯理地撇着浮沫,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来此品茗赏景
翰林院里面的同僚们因私下接受了裴大人的贿赂,如今生怕这些不法的行为被新任大理寺卿傅云夕揭露,导致官位不保,甚至牵连家族。他们纷纷向庄仕洋求助,希望他能利用女婿傅云夕的关系,为他们美言几句,平息这场风波。庄仕洋面对同僚的请求,心中五味杂陈,最终无奈坦白,自己也曾受裴大福之托,在科考中有所偏袒
庄清也你是想……我来动手?
傅云夕你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庄清也那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找点事做
傅云夕不客气
庄清也人,审得如何了?
傅云夕你亲自布网、我连夜带人抓回来的那条‘鱼’,骨头确实够硬
傅云夕用了些手段,总算撬开了一条缝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神锐利起来
庄清也还是赣州?
傅云夕聪明
庄清也这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傅云夕这条线断得很干净。他只认死令,不知上峰。传递用的是死信箱,单向联系。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信箱时,早已空空如也,痕迹全无
庄清也裴芝呢?
傅云夕案发后他们确实在疯狂搜寻裴家幸存者,尤其是裴大副的一个外甥女,据传可能掌握了一些裴大副与某些‘清流’官员私下往来的证据
傅云夕但裴家被灭得太彻底,他们一度以为人死光了。直到……
傅云夕直到沈渡突然‘金屋藏娇’,把一个姓裴的‘外室’带回了府
果然!沈渡保护裴芝的举动,虽然隐秘,却还是被阉党安插的钉子捕捉到了风声!这解释了为何沈渡要将裴芝置于身边——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最安全,也便于控制。但也意味着,裴芝和她所掌握的东西,已经暴露在阉党的视野之下,成了一个巨大的靶子
傅云夕他只知道裴家小姐可能握有证据,但具体是什么,在谁手里,他一概不知
傅云夕裴家那小姑娘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也是个活饵。沈渡把她放在眼皮底下,到底是护着她,还是……
庄清也我倒是有个办法……
傅云夕那你呢?就真的一点不在意?任由你未来夫君身边养着这么一个身份敏感、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外室’?哪怕是为了线索,这戏,演得也太过逼真了些
庄清也棋子落在棋盘上,自有它的位置和用处。至于执棋者如何落子,旁人又何必置喙?只要最终能将军,过程……并不重要
庄清也要是我把她留在身边,那么有些人必然坐不住
傅云夕看着她,忽而笑了起来,那笑容风流依旧,眼底却多了几分激赏和了然
庄清也也端起茶杯,与他轻轻一碰。瓷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轻响
庄清也静观其变
她淡淡吐出四个字,将杯中微凉的茶汤一饮而尽。窗外,柳条依旧轻拂着水面,平静的湖面下,却已是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