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顾恒川，你去哪啦？”

暖色的路灯下，顾恒川扶着宁依晨，在小区内行走。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就找不到她的爱人了。

“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在你旁边。”

看着迷迷糊糊犯糊涂的宁依晨，顾恒川的心都要化了。

宁依晨喝醉了。

原本大家都不打算喝太多，宁依晨也是。总共只点了三瓶饮料似的酒，颜色各异。

宁依晨只是想都尝尝，每个颜色喝了点，就醉了，忘了自己喝过什么，不留神间喝了大半瓶。

她的酒量差极了，几口就醉得忘事，半瓶更不得了，直接成了迷迷糊糊的样子。

顾恒川送她回家，她很乖巧，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走不直路，也不太清醒——

比如找不到就在她旁边扶着的顾恒川。

“哦，你在这啊。”宁依晨看到了顾恒川，“我还以为你、在KTV呢。”

朦胧的目光像摇摇晃晃的小奶猫，让顾恒川心软，“我就在你旁边呢。”

宁依晨眼中的世界不甚清晰，偶尔还晃两下。她回正脑袋，放空一会就又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啊……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不教胡马度阴山……”

顾恒川凑近听了一下，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宁依晨安静一会，就蹦出些不相干的话来。大多和学习有关系。

顾恒川知道，她是太刻苦了，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很快，等你考完试，我们就一起生活，好不好？”

“嗯……？顾恒川在说话？？”

在这样的夜色下，在一个人的醉意下，顾恒川轻声说出了一句承诺，

“我会好好照顾你。”

他已经在兼职做家教，在身边人都还在因为初入大学而迷茫时，他已经做好了清晰的规划，早早开始实习、兼职赚钱。

他知道，自己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从前是成绩，现在，是能力。

“嘿，顾恒川。”

宁依晨忽然出声。

顾恒川还以为她又迷糊到不知哪去，但也还是侧耳倾听，“怎么了？”

“我什么都记得。”宁依晨笑着说，“我什么、都记得。”

果然是胡话。

“是吗？那你仍然像有超忆症一样厉害。”顾恒川回应她，想起她从前的模样，即使是回答胡话，他也忍不住补充，“不过，现在你的身体很健康。”

“是的！”宁依晨开心起来，“你好厉害啊，还知道我现在很健康——前面那是我的家。”

“没错，到家了。”

“我记得，你就在那里，接我去过生日。”宁依晨晃着脑袋。

寒风不再吹了，她就站在那个夏天，站在何秋远的车后面，看着顾恒川穿着白衬衫，迎接从楼上走来的完全忘了自己生日的她。

“何叔叔的车挡到我了……”

宁依晨眨眨眼，又笑起来，“不过，你穿这身好好看啊。”

“嗯嗯，以后再穿给你看。”

顾恒川的声音好像从千里之外传来一样缥缈，真实又厚重的却是面前汽车发动机的细微声音。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她听到自己的话。她从自己身边走过，向相反的方向，走进了楼梯间。

夏日的灼热消失了，她回到了冬日的现在。

“……好冷哦。”

宁依晨喃喃道。

“回家就不冷了。”

电梯门开了，顾恒川带着宁依晨走了进去，全然不知，两人的对话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夏天……”宁依晨仰起头，让那一天的阳光重新洒在自己的身上，她想要暖和点。

“……暖和了。”她满足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