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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离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动作却又放得无比轻柔，他紧紧握住贺峻霖没有被输液针占据的那只手，感受着那只手的冰冷，将脸颊深深埋在他的掌心，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无声的眼泪浸湿了贺峻霖的手背。
没有人去打扰这绝望后的依偎。
时间流逝，贺峻霖的意识渐渐清晰。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床畔那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光芒、只余下巨大悲伤和依赖的贺景离。
贺峻霖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艰难地动了动被握住的手指，示意贺景离靠近。
他声音虚弱得如同气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安抚：
贺峻霖“小离。”
贺峻霖“小离……别怕……我没事了……”
他缓慢地抬手，用尽力气轻轻拍了拍贺景离的头，动作带着母亲般的温和。
贺峻霖“你看……我说过……不会丢下你……”
贺景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凤眸肿得厉害，里面只剩下对贺峻霖生死不渝的依恋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他在贺峻霖无声的安抚下，情绪终于缓缓平复，像一只找到归巢的倦鸟，将头轻轻枕在贺峻霖手边的被子上，贪婪地守着他。
又过了一段时间，贺峻霖的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
他看着贺景离，眼神示意他暂离片刻。
贺景离“哥……”
贺峻霖“听话，好不好？”
贺景离“好……”
贺景离抿了抿唇，虽然不愿，但还是乖巧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病房，并将门带上。
房间里只剩下贺峻霖和角落婴儿床里的那个新生宝宝。
贺峻霖的目光从孩子身上移开，看向一直沉默守在房间边缘、存在感却极强的严浩翔。
贺峻霖“严浩翔。”
贺峻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力气，却异常清晰地传遍整个房间，带着一种彻底的、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贺峻霖“你过来。”
严浩翔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他看到了贺峻霖术后憔悴得让人心惊的模样——松散病号服下露出的锁骨嶙峋得硌眼，毫无血色的唇瓣因为失水而微微干裂。
腹部……那个曾经孕育过生命的、饱满沉重的部位，如今被厚厚的纱布覆盖着，隐约能看到绷带的边缘。
原本紧绷光洁的皮肤因为短时间内失去支撑而松弛塌陷，像被抽走了气的气球，留下层层叠叠的褶皱，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着，残留的宫缩和手术后的剧痛偶尔还会让那腹部不自然地抽搐一下，渗出的血色隐隐染红了一点绷带的边缘。
这一切都昭示着这场生育对他身体的残酷剥夺。
贺峻霖却没有在意自己此刻的狼狈，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又深不见底。
他极其缓慢地，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轻轻指了指旁边保温箱一般高级的透明婴儿床，里面那个小小的、正在安睡的婴儿。
贺峻霖“看到了吗？”
贺峻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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