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穿过博物馆敞开的门,吹拂着飞鸟二世麻木的脸颊,却吹不散那刻骨的寒意。他机械地走着,对身后越来越近的警笛声充耳不闻。右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黏腻温热,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那片湿润在不断提醒他——碎了,一切都碎了。
“飞鸟警官!” “二世!” 同事们冲进博物馆,看到的却是他失魂落魄、独自离去的背影,以及地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断裂的绳索碎片。
佐藤警官快步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中文):“二世!你受伤了!圣少女呢?雕像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飞鸟二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眼神没有焦点地落在佐藤警官脸上,空洞得吓人。他举起那只流血的手,摊开——那枚断裂的黄金鸡头在月光和警灯下闪烁着冰冷讽刺的光泽。
“…碎了…”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佐藤警官看着他手中的鸡头,又看看他惨白的脸色和毫无生气的眼睛,瞬间明白了大半。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担忧和无奈。
“先处理伤口!”佐藤警官强行拉着他走向警车(中文),“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飞鸟二世没有反抗,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搀扶着坐进车里。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整个世界仿佛都隔绝在外。脑海里只有圣少女最后惊愕的表情,自己失控的怒吼,还有那声清脆的、决定性的碎裂声。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场景切换:羽丘家 - 芽美的房间)
芽美变回原样,将那尊无头的金鸡雕像放在桌上。那缺失的部分像一个丑陋的伤疤,刺痛着她的眼睛。她试图回想“狼牙”委托时是否提及这雕像的特殊意义,但信上只说了“象征物”,并未详述。
(它到底为什么是飞鸟君最后的机会?市长为什么那么看重它?仅仅是因为它是纯金的吗?)
飞鸟二世那绝望咆哮的样子,他流血的手,他最后空洞冰冷的眼神…这些画面在她脑中反复播放,让她坐立难安。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狼牙”的秘密线路。
“任务完成了?”对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雕像我拿到了,但是…出了意外。”芽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虑(中文),“它…它不小心损坏了。委托人有没有说这个雕像到底有什么特别?为什么它会是…会是某个警察最后的希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中文):“…那尊金鸡,是市长家族传承的象征信物,并非其物质价值,而是代表一种认可和信任。市长将其展出,并让那位年轻警官守护,本身就是一次极致的考验和最后的信任投票。如今损坏…意味着信任彻底破裂。恐怕那位警官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咔嚓——
芽美感觉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中了自己,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象征信物…信任破裂…职业生涯到此为止…)
原来…她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雕像,而是飞鸟二世整个未来。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都做了些什么?!)
(场景切换:第二天 - 学校)
芽美顶着沉重的黑眼圈来到学校,几乎不敢看向飞鸟二世的位置。
他的座位是空的。
一整天,那个座位都是空的。
班长说,飞鸟二世请了长假。
芽美的心不断下沉,沉入冰冷的海底。课间,她听到几个同学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飞鸟二世好像惹上大麻烦了!” “是啊,好像把他爸爸和市长都气坏了!” “说是搞砸了非常重要的任务,可能以后都不当警察了…” “真可惜啊,他以前不是一直以这个为目标的吗…”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芽美的心上。
放学后,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飞鸟家的附近。她看到飞鸟大贵的车停在门口,脸色铁青地下了车,重重地关上车门,大步走进屋里。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芽美也能感受到那股低气压。
她躲在角落,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和挣扎。
(告诉他…告诉他是我做的…去道歉…去承担…) (不…不能…圣少女的身份不能暴露…而且就算说了,又能改变什么?信任已经破裂了…)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的梦想就这样毁掉吗?)
两种念头在她脑中激烈交战。
突然,她看到了二楼的窗户——那是飞鸟二世的房间。窗帘紧闭,死气沉沉。
(他就在里面…一个人承受着这一切…而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芽美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猛地转过身,飞快地向家的方向跑去。一个决定在她心中疯狂滋生——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能葬送她圣少女身份的决定!
她必须弥补! 她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希望渺茫,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能就这样让飞鸟二世的人生,因为她的任性(即使初衷并非恶意)而彻底转向灰暗!
(场景切换:夜晚 - 芽美的房间)
芽美拿出最好的修复工具和金箔,眼神无比坚定。她看着桌上那尊无头的金鸡身体。
(修复它…我必须修复它!) (然后…把它送回去!向市长说明真相?或者…用圣少女的方式?)
她知道这很难,几乎不可能完美复原。她也知道即便修复了,裂痕依然存在,信任未必能挽回。
但她必须尝试。
就在她全神贯注准备开始修复时,窗口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芽美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只见飞鸟二世不知何时站在她的窗外,脸色苍白如纸,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冰冷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她桌上那尊无比眼熟的、无头的金鸡雕像。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冻结。
飞鸟二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可怕平静,一字一句地敲打在芽美的心上:
“羽、丘、芽、美…” “那、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