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忍者城本就熙熙攘攘,今天更是格外拥挤,堪称水泄不通。一直以来低调如隐居的忍者国皇室头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纵然其手无实权,城中居民们对此仍感到激动不已。蜂拥而至的还有忍者国各地的人民与各大报社的金牌记者。尽管无从亲眼领见,却仍热情洋溢地利用广播、收音机、以及各种设备聆听国王的讲话。
“黛,你在哪儿?”演讲台下的人群中,一位打扮入时的年轻姑娘四下张望,神情颇为焦急。意识到这种动作可能过于引人注目,妮雅低下头喃喃,知道声音会响起在孩子的耳机里。
“就在这里。”感觉衣角被轻轻扯了扯,孩子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在你右后方。拉着你的衣服呢。”
“那就好。”妮雅松了口气,忍不住发起牢骚:“为什么非得让你完全藏起来呢?装成普通的小孩也行啊。我真担心会有人纳闷为什么这么挤的地方我身边却还有块空地,挤过来就完了。你们知道那些记者有多疯狂。”
“这样更保险,妮雅。”耳机里传来赞冷静的回答,“经过推理,这是最好的选择,对黛和我们都是。而且她占的地方很小,别太担心。”
“我拉着你的衣角,你可以凭着这个感觉我。”孩子补充。
“好吧,但我还是得说,看不到你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妮雅妥协了。
“放心吧。”孩子拽了拽她的衣角,随后注意力又落在了国王和他的家人身上。
妮雅宽了心,小声报告着情况。耳机里传来忍者们的回音,露伊黛欧却没费心去听,只是专注地注视着讲台上的国王一家。那种感觉……很熟悉。皇室成员站在台上的感觉,让她想起了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直插云霄的高塔,塔尖顶着一座圆形高台。她看见自己身披华裳站在台上,身边是同样雍容威严的一对成年男女和数个俊美的男孩女孩。随之而来又是一阵刺痛。但她已经习惯了。从昏迷中苏醒后她不时会想起一些东西,然后把这些东西分享给忍者们,赞和琵克莎利用这些越来越具体的信息分析她可能来自何方。每次想起什么时总会伴随一阵大脑的刺痛,但她很快学会了如何忍受这种痛苦,并在大脑刺痛时保持敏锐的思考。
她顶着剧痛,继续将视线探进记忆中,试图看清那些人的脸。至今以来她最多只能透过莹莹闪光的轮廓窥见他们的发丝,但她仍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底。
突然,一线灵光划过脑海,促使她匆忙从记忆里挣脱出来望向演讲台。王后身边翡翠色华服的女孩动了,露伊黛欧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她看见了!由于身高原因她一直没能看清台上的人,现在那女孩一动她反而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她苍白的头发与漆黑的眼睛!
头又开始痛了,这次痛得简直无法用意志忍耐……记忆里某个苍白长发漆黑眼瞳的女孩……她是那么美丽、聪敏而温柔,但突然,突然……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长发,填满了露伊黛欧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无法遏止地从眼眶中涌出,突如其来的悲伤占据了露伊黛欧的脑海。她怔怔地望着台上的女孩,脑海里波涛汹涌。
阳光明媚而温暖。落在演讲台前的孩子身上却似是冰冷入骨。在无人察觉的空气里,她面色苍白,身躯微微摇晃,眼神却死死地拴在台上那裹在华服中、脸庞掩在诡艳妆容下的少女身上。
华服遮不住的、脂粉无法掩盖的……她苍白的长发与黑色的眼睛!
记忆里一直模糊不清的影子突然清晰了,十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中的某一个突然回过头来,白发黑眼。演讲台上的人与记忆里的女孩融为一体,露伊黛欧几乎要尖叫,但硬生生克制住了。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呵,我们的……小皇女。”
“霏欧塔山上森林葱茏啊
吾神漫游在林间树梢……”
“这样是当不了骑士的,小妹。”
那些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重重叠叠,每一道都纤细清远仿佛林间小溪,交叠起来却如澎湃的海潮,将她吞没。声音的海潮里无数记忆交织着涌来:眼眸深黯的女孩靠在匍匐的巨龙旁,冷冷地注视着某个遥远的地方;核果色秀发的女孩在月光下低唱,歌声里荡漾着源自古老国度的魔法;金发少年在阳光下爽朗地大笑着,轻巧地挑落她的长剑,低下头声音温柔。
众多声音里,有轻柔的一道盖过了所有,随之而来是同样盖过一切的画面。
“你知道。”
女孩轻声说,喷薄而出的鲜血在半空中划出凄厉的弧线。她即将倒下的身体前站着手握长枪的男子,枪尖有一连串赤红血珠滴落。男子的神情却一瞬间变得迷茫而痛苦,好像亲手摧毁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有温热的液体洒在孩子的脸上。
她无比清晰地看见那柄长枪贯穿女孩的胸膛,滴血的枪尖只差毫厘之遥便能刺穿自己的眼睛。殷红鲜血溅落在白发上,女孩向后倒下的身躯仿佛在一瞬间静止。如此柔弱而无力,轻盈得像风中坠落的花瓣。染血的花瓣。
孩子瞪大了眼睛,眼底涌上无尽的愤怒与悲怛。她放声咆哮,说着来自上古神明的语言,苍白的脸被斑驳的血染得无比狰狞。她在怒吼:“伊坎瑞博永不原谅!”
露伊黛欧头痛欲裂,意识混乱不堪,时而各种各样的脸庞占据脑海,时而渺远的歌声响彻心房,最后某个与演讲台上的少女如出一辙的女孩浮现在记忆中,记忆强迫露伊黛欧目睹了她的死亡。
看不见的孩子藏在空气里,被血泊中支离破碎的记忆所折磨,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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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埃德守在演讲台前,眼神却飘忽在演讲台下的群众中——他在找藏在空气里的女孩。尽管很不愿承认,但他的确对让孩子完全躲藏存有疑虑。明知看不见,他仍在人群中无望地搜寻,目光轻易便找到了高挑的妮雅,随即落在她身后的空气中。
至少她就在那里。他想。
他努力想看见什么,却沮丧地发现一无所获。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看到那个孩子,但突然地,内心被焦急与忧虑吞没,无声呼喊希望看见她。
绿色忍者竖起耳朵听着国王的演讲,计算着剩余的时间。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人群中,注视着看不见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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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劳埃德大师已经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另外几位忍者隐蔽于屋顶,赞一如既往地对劳埃德表示信任。但凯看清了男孩真正注意的方向:“貌似……他在观察人群。”
“人群?人群有什么好看的?那里有妮雅啊。”寇不得其解。
“啊哈……所以劳埃德大师当然是在看我们的小姑娘啦。——话说他能看到吗?”杰窃笑。
“你们知道我能听到,对吗?”伙伴们的交谈一字不漏落进劳埃德耳中,男孩有些羞恼,声调不自觉地提高,“国王的演讲要结束了,该做事了!”
屋檐上的忍者们面色严肃,只有杰笑出了声,在同伴们不约而同的目光逼视下又迅速摆出肃然的架势。
演讲结束了,绿色忍者再次提醒大家注意。所有人都绷紧神经。突然,劳埃德望见人群中缓缓升起一只蓝色气球,球面上绘着加满都之子的纹章。他大喊一声,第一时间扑去将皇室成员按倒。
人群中爆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民众惊慌失措,忍者们四下搜寻骚乱的源头,最后发现不过是串点燃的鞭炮,虚惊一场。劳埃德站起身,轻声向王后和公主致歉。
“噼啪”一声清亮的响,妮雅惊讶地四下张望,忍者们也都警惕起来。
“怎么回事?”凯警惕地四顾。
“消除最后威胁。”回答他的是孩子清越的嗓音。忍者们欣喜地回头,露伊黛欧正站在阳光下,脚边是破碎的气球。她好像在笑,却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
所有人莫名心里一紧。
孩子抬头望着他们,目光却仿佛飘荡在另一个世界。“嘿,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是有一点。”机械忍者有些犹疑,“皇家总管似乎有话要对我们说。”
“好吧,孩子,就待在这里。赞的演算推测告诉我们,现在不宜将你暴露在外。”凯当机立断,出言叮嘱。
“凯说得对。不过我想黛很清楚赞的分析结果,对吧黛?”妮雅凑近了一些。
“当然。”孩子微微笑着,“你们去吧,我不需要上去了,我会藏起来的。”
忍者们交换了眼神,点点头。再抬眼时,孩子却已无影无踪,如她所说,消失在空气里。
“你们保护了皇室的安全,为了感谢大家,皇室邀请大家去宫殿做客。”皇室总管彬彬有礼地表示了感谢,同时传达皇室的邀请。男孩们都或多或少地流露出兴奋和欢喜,只有妮雅不以为然,在皇家总管离开后迅速跳下演讲台,赶到露伊黛欧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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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快到了,那衣服怎么还没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拜访的时限临近了,团队新成员的忍者服却依旧没有送达。
“拜托,距离你们去定做那件衣服已经过了很久了不是吗?一般这么小的孩子穿的衣服往往上午订下午就能到!我想知道,那衣服是用什么特殊玩意打造的吗?或者附有什么魔咒,需要放在月光下吸收精华七七四十九天之类的?”杰大叫起来。
“呃,这倒不是,但我们加了一点小设计,而且黛要的颜色有点特殊……”妮雅试图解释,说起颜色后又立刻住了话头,偷偷瞥了孩子一眼。
露伊黛欧没注意他们,转过身注视着自己的脚尖,脸颊微微泛红:“太羞愧了,让大家等了这么久。要不你们先去吧,我自己留下来等。如果送来得及时我再去追你们。”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凯揉揉她的脑袋。“你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溜到皇宫可不是什么明智选择。我的建议是和我们同行,这样你想在皇宫里参观和探险也更容易一些,被发现了还有我们打掩护。”
“我确定那件衣服是在今天送到!我回来前才和邮局确认过的,别再喋喋不休了,杰!”妮雅不耐烦了。她把男友拨到一边,凑近了女孩,安慰道:“这没什么大不了,你不用觉得抱歉。我赞成我哥哥说的,既然你不在皇室的邀请名单里,又想去探索皇宫里让你感到熟悉的东西,跟着我们是最好的选择。”
杰从女友的阻拦下挣脱出来,试图去碰孩子的头发:“那又不是你的错,你当然不用抱歉啊。”
“可是如果再等下去你们会迟到的。你们在这里很有名,对吗?好多人喊着你们的名字,他们崇拜你们。时间快到了,在与皇室的会面迟到是很糟糕的事,对你们的声誉会有影响,没错吧?如果因为等一件可恶的不守时的衣服来让我装备齐全好溜进皇宫而导致你们迟到,我会羞愧而死的。”孩子郑重其事地说。“请原谅,忍者们,但现在你们该出发了。享受你们的夜晚吧,不用担心我。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嫌疑,但我还是得说,我对我的隐藏、伪装和认路能力相当有信心。”
“这倒是真的。”寇耸耸肩。
杰吹了声口哨:“我们都同意这点。”
“那么?”妮雅望向他们的领导者。
“我能说什么呢?”绿色忍者叹了口气,“我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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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伊黛欧摆弄着手上的轻柔织物,迷惑又茫然。
这身装备是妮雅和劳埃德在为她买衣服时特意定做的,颜色是她记忆中铭刻在骨血里的淡金与殷红。
“你想要什么颜色呢?黛?”他们站在服装店的落地窗旁边,下午的阳光在窗上铺开光晕,空气中飘荡着无数金色粉尘,妮雅将色卡展开在她眼前。
“淡金和殷红。领口用黛色。”余光都不曾在色卡上停留,她回应得不假思索,连自己都有些吃惊。
“为什么会想用这几种颜色?”劳埃德大为惊奇,而她用自己也惊讶的平静回答了:“淡金是日芒、荣耀与血,殷红是尊严,黛是责任。”
两位忍者怔住了,对视一眼后沉默下来,没有追问。
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她感到困惑。——究竟为什么呢?淡金、殷红与黛,日芒、荣耀与血,尊严和责任。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几种色彩,理由还如此充分?就好像指间自然流泻出的金色光线。她不知道,或忘记了这是什么,更不明白从何而来。偏偏如此自然,在她需要时,本能般倾泻而出,自然如烈阳东升西落。还有将自己收敛在呼吸间的神秘魔力……
她穿上衣服,恼火地发现它被做大了——大到穿起来松松垮垮。赞说过的,一个真正的忍者可不能穿着松松垮垮的战斗服飞檐走壁。
忽然,窗边实体的光束吸引了她的目光。正值白昼的尾闾,橘红色的阳光落到窗台上,折射出烈焰般的璀璨光芒。
那是数十条精美的丝带,在窗边迎风飘扬。是妮雅的手笔。摸起来软得像云朵,不经意就从手心滑过。丝带上镶着绚丽的宝石,无数个均匀的切面向无数个方向折射出阳光。她记得妮雅说过这些是在她原本那件衣服的口袋里找到的,许是束发用的发带。她解下发带,将衣服嫌松处系紧了,把剩下的塞进衣袋里,再一次清点为这场小小的冒险准备的东西,放空思绪,从窗口翻身越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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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真的放心吗?我还是有点担心。”凯烦躁地挠头,看起来恨不得把头发给点燃。
“放轻松,凯,放轻松。你忘了吗?黛隐藏和伪装的能耐可是一绝,连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杰陶醉在皇宫的金碧辉煌里,手舞足蹈。
“你又不是没见过她飞檐走壁的样子,我发誓连赞的机械眼都看不到她的脚什么时候沾过地面。”寇把视线从蛋糕上移开,宽慰凯。
“实际上要是在脑海里慢放我还是看得见的。”赞小声说。
“所以担忧她的安全完全是多余的。”劳埃德说,眼神微微放空,不知是要安慰谁。
“说起来那孩子到底挑了什么颜色让你们反应这么奇怪?”皇室自助餐桌前,寇压低了声音,含糊不清地问一旁跟在皇室总管身后的绿色忍者。
“没什么,淡金、殷红和黛。三种颜色。”劳埃德同样压低声音回答。
“什么?淡金、殷红和……黛?这是什么意思?”杰靠了过来。
“为什么会想要这几种颜色?”凯大为不解。
“淡金是日芒、荣耀与血,殷红是尊严,黛是责任。是她说的,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词。现在我劝你们专心听哈钦斯先生讲话!”妮雅嘴唇一张一合,只用口型与男孩们交流。
“你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淡金为什么会是血?黛的血是淡金色的?”杰选择性忽视了最后一句,其他人的关注点也都落在了同样的地方。
“这太奇怪了……黛到底是什么人啊……”寇若有所思,“她还知道吴大师……”
“不管她是什么人,”绿色忍者的话音斩钉截铁,“她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姐妹。”
“对,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那孩子似乎不太把我们当家人。”杰总是一针见血,“她对我们……怎么说呢……太疏离了。对,就是这个词!听听她的话,‘羞愧而死’,我们中的哪一位对自己的家人会这么说话?”
“这可能因为黛是责任感过重的那种人。”赞客观地说,“这种人总会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认为自己导致了糟糕的结果。更可能的是她和我们在一起不过数十小时,对我们的了解仅限于我们七嘴八舌讲述的历史故事。现在大脑又处于迷茫状态,这使她对周围的事物抱有过强的距离感和怀疑心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做到真正地把我们视为家人。”
“我想你们应该弄清一点,那就是这孩子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寇严肃地注视着他们,“她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家人,也不记得该怎样对待家人了。”
“这个解释非常在理。不过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聊过了。我们既然选择留下她,无论她是怎样的,从她点头那刻起,就已经是我们的家人了。”劳埃德的声音轻而坚定。
“这倒不错。”凯点头,“但我还是很想质疑为什么你们都同意如果必要对外界称黛为劳埃德的妹妹。我不介意再多一位姐妹。”
“这行不通,凯。”赞冷静地分析,“雷和玛雅是知名的元素大师,他们的子女也只有一火一水两个元素大师。这几乎整个忍者国都知道。但加满都和美纱子……有谁清楚他们的婚后生活呢?用‘兄长是预言之子母亲担心女儿的安危将其隐藏多年’来解释突然出现的黛很符合民众的心理预期。何况……黛和劳埃德长得还有点像。”
“如果可以我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妹妹,我明白的。”妮雅安慰地拍拍兄长的肩膀。
“长得像?”劳埃德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真的吗?”
“也许你自己看不出来,劳埃德,但旁观者清。”妮雅点着头,一一列举,“你们的头发几乎是同样的颜色,你们的五官也非常相似,如果不是知道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我真要怀疑她是你亲生妹妹了。”
“天啊,伙计们,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绿色忍者顾不上皇家总管了,定在原地望着他的伙伴们。忍者们一瞬间也都想到了什么,张大了嘴,彼此交换着目光,哪怕此时大吞噬魔从地毯下钻出来他们也不会更震惊了。
“谁能告诉我,我叔叔这么多年来过的确实是单身生活吧?”
“我只能说,吴大师深爱着美纱子,且他一向清心寡欲……”赞的声音出奇地有些卡壳。
“但不排除他会结识别的女人……那孩子一开口就念着他的名字……我和我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而她长得和我很像……”
“可她的眼睛……你家历史上有过红眼睛的祖先吗?”杰喃喃。
“遗传学是允许产生这种变化的,且初代旋转术大师的家谱确实难以查证。”赞一板一眼地回答。
“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寇一向被喻为磐石,此刻他就算是磐石那也是摇摇欲坠的磐石。
“劳埃德,你可真有远见。”凯的声音颤抖。
“那恐怕……无论她怎样看待我们,她和我们都是实打实的亲人了。”杰怪叫一声。
忍者们齐齐看着劳埃德,绿忍者抬头看向天花板,近乎绝望地低呼:
“巨龙啊,我该如何相信,那孩子可能是我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