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

赶了大半天的路程，直到下午一点钟左右才到达徐俊华所在的医院。

汪如晶停好车，然后领着林淮芳去见徐俊华。

一路上她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父女二人见面是何心情。扭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无波的林淮芳，汪如晶心中一叹。这件事情了结以后，不知道以后联系她，她还会不会愿意和她说话，能答应见自己吗？

汪如晶心里也没谱，只是越想心就越空。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被台阶绊倒，索性林淮芳及时扶住她。

林淮芳“小心一点。”

待汪如晶站的稳当，她松开了搀扶住她的手。

汪如晶“哎，好。一时没注意 。”

汪如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林淮芳颔首，两人有默契地继续并肩而行。

到了三楼VIP病房门前，林淮芳站住脚。汪如晶心领神会地看了她一眼后，她提步向前，敲了敲门。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是照顾徐俊华的护工阿姨。她见到汪如晶很是欣喜，忙道：

护工阿姨“汪小姐，你来了啊。”

护工阿姨“徐先生刚才还念叨着你呢，这不就赶巧了吗！”

话音刚落就注意到了一旁还站着一个二十多岁左右，身材高挑的姑娘，她疑惑地看向汪如晶。

护工阿姨“这……”

汪如晶“先让我们进去再说。”

护工阿姨“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快进来快进来。”

护工阿姨把门打得更开些，连忙请二位进来。

林淮芳跟着进去，路过护工阿姨，她微微点头微笑。如此良好的态度，看得护工阿姨直眉开眼笑。

护工阿姨“徐先生，看看谁来了。”

林淮芳停住脚步，看着病床上悠悠转醒，面黄肌瘦的男人，一时怔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那么瘦。露出来的胳膊只剩下皮包骨。整个面部也是，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肉皮耷拉地覆盖在上面，能清楚地看出头颅的轮廓。久病缠身的他，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要是说出来他有七八十岁，也有人信。

但他见到汪如晶的那一刹那，眼睛奇异地亮了起来。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

汪如晶上前一步，站在他床边，微微弯腰说道：

汪如晶“你看看这是谁。”

说完，她侧过身，空出视野，让徐俊华一转头就能准确地看见林淮芳。

徐俊华“这、这是……”

徐俊华缓慢地转头，看向林淮芳的那一刻是疑惑的，嘶哑着声音说道。

汪如晶“你不是说想要见她吗？”

汪如晶站在一旁淡淡地说道，然后看向林淮芳。

林淮芳低眸，向前走了走，不顾他诧异的目光，慢慢蹲下了身子。紧挨在病床边，与他平视，静静地看着他。

徐俊华“你、你是……”

徐俊华不敢置信，黯淡浑浊的眼睛认真地打量着她的眉眼，最后颤抖着抬起了骨瘦嶙峋的手伸向林淮芳。

徐俊华“是、是我和小晶的女儿。”

徐俊华肯定道，两抹泪划过眼角，隐入枕间。

林淮芳抬手握住了那只枯瘦的大手，轻轻回答：

林淮芳“我是。”

略微一顿后，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小声却郑重地叫了一声：

林淮芳“父亲。”

听到这句称呼，汪如晶再也忍不住地转过了身，捂住嘴抽泣了起来。

而一旁的护工阿姨也是闻声泪两行，她擦了擦眼泪，不忍破坏这一幕，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徐俊华“好、好、好。”

徐俊华“好孩子。”

徐俊华艰难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带着明显的哭腔说道：

徐俊华“是我对不住你和你妈妈。”

徐俊华“是我太狂妄自大了，总以为什么时候都能做到最好。”

徐俊华“现在回头看看，都是一场笑话。”

空旷的房间内回荡着徐俊华一声声的忏悔，让人忍不住鼻酸。

汪如晶“既然觉得对不住我们，那就坚强起来，好好活成一个人样。”

汪如晶听不得这些，厉声道。

徐俊华闻言自嘲一笑，有心无力地说道：

徐俊华“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副身子已经时日无多了。”

徐俊华“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没能为你们做，等我死后，你就拿着我写的遗嘱，虽然留下的钱不多，但能保你们衣食无忧。”

徐俊华对林淮芳和汪如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