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狠狠击中
姜柔娜在躲金秀雅，她不想面对她。
其实金秀雅也一样，谁也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要是一早知道，说不定可以阻止。
可是世上没有太多说不定的事。
“没什么的，”马嘉祺安慰金秀雅，“她明天回去学校的。”
离开南中之后，贺峻霖跟着金秀雅一起上了公车。
贺峻霖说：“你和姜柔娜感情真好。”
金秀雅：“嗯。”
贺峻霖：“你们又吵架了？”
金秀雅：“不是。”
贺峻霖：“那她为什么没上学？”
金秀雅抬头看了他一眼，贺峻霖委屈巴拉地撇了撇嘴，他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应该灭有吧。
金秀雅：“你快到了，下次再告诉你。”
贺峻霖立即勾起嘴角，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嗯，那明天见咯！”
过了十字路口，贺峻霖就下车了。
金秀雅回到家已经七点多了，被母亲大人叨念了一番。
为了等她回来才开饭，小宣和聪聪饿得把嘴巴撅起来。
洗碗的时候金秀雅告诉母亲大人，姜柔娜两天没上学。
母亲大人问：“她没事吧？”
金秀雅：“不知道呢，电话也不接。”
“作孽啊，”母亲大人又开始叹气了，“好好一个家被搞得七零八落。”
金秀雅没接话。
****
第二日，姜柔娜果然来上课了。
做早操的时候，她走都金秀雅身边，像平常那样挽着金秀雅的手。
姜柔娜：“对不起。”
金秀雅：“不该你道歉的，又不是你的错。”
姜柔娜：“那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金秀雅笑了笑：“当然。”
姜柔娜习惯性打了金秀雅一下，疼得金秀雅呲牙咧嘴，她自己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她还是那个爱打人又活蹦乱跳的姜柔娜。
金秀雅心想，太好了，姜柔娜回来了。
周京雨从后面跟上来，她说：“你们又丢下我。”
“京雨你来得正好，她打我。”金秀雅躲到周京雨身后。
“我哪有啊，”姜柔娜一掌拍在周京雨肩上，“对吧，京雨。”
“后面的同学别打闹!”
姜柔娜：“说你呢！”
金秀雅：“是说你，还闹。”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似乎任何事情都不能破坏她们的感情。
****
姜柔娜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么，就算知道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就算不是自己亲手伤害了别人，可是面对金秀雅的时候，内心的愧疚和怨恨就会一点点扩散开来。
冬至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当姜光跑来告诉她，他撞了人，而且那人还是金秀雅的表姨。那一瞬间，她恨不得给姜光几巴掌。
她多么希望时间倒流，回到足够远的从前，那些谁也不认识谁的时光里。
当她天真地以为只要把姜光藏起来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警察已经找上门来，还来不及跟惊讶的姜美玲解释清楚，姜光就被带走了。
姜美玲踉踉跄跄地跟着出门。
母女俩一直跟到警察局。
但是警局的人不让她们见姜光。
姜光被抓起来接受审查。
姜柔娜把事情告诉姜美玲。
姜美玲立即给姜强打了电话。
姜柔娜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她只听到姜美玲气急败坏地冲着电话那头大喊：“他是儿子！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手机被姜美玲给扔了出去，摔到爆屏，滑在角落里。
姜美玲整个人都气得发抖。
姜柔娜好久没有看过这么生动的姜美玲了。
每次只要是关于姜光的事情，姜美玲才会在乎。
后来，因为叶芳芳醒了，姜光又对事情供认不韪，所以判了一年。
这件事情，让姜美玲差点去找姜强算账。
后来的后来，姜柔娜才知道，叶芳芳流产了，她告诉了姜美玲，姜美玲才没去找姜强。
****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姜柔娜瞒着姜美玲去了城北医院。
姜柔娜提着水果到了医院，在病房外边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进去。
她转身离开时看到姜强。
姜强有些吃惊，愣在那儿。
姜柔娜觉得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白头发都冒出来了。
父女俩就在走廊的塑料椅坐着聊天。
姜强：“你不上课吗？”
姜柔娜：“发生这种事情，我还能安心上课吗？”
姜强：“功课怎么办？”
姜柔娜：“我一向不是读书的料，你知道的。”
姜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我们大人会处理的，你应该好好念书。”
姜柔娜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带着一些不屑。
大人又如何？还不是搞得一团乱。
姜强：“你哥那边，不要紧吧？”
姜柔娜：“应该不要紧吧，谁让他冲动。”
姜强：“嗯，多陪陪你妈。”
姜柔娜：“知道了。那个女人怎样了？”
姜强：“她......她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
姜强谈到此，就连脸上的皱纹也是悲伤的。
“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姜强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姜柔娜不知如何安慰他。
她忽然觉得，姜强已经不是那个在她心目中非常高大无所不能的爸爸形象了，他像一个充满挫败感的糟老头。
两人一时无话。
离开时姜柔娜把手里的水果篮递给姜强。
姜强往她手里塞了几张一百块。
姜柔娜没敢要，推搡着。
“娜娜，拿着。”姜强的样子看起来就像在哀求她。
姜柔娜握着那几张温热的钱，眼泪快要溢出来，还是硬生生逼回去。
姜强转身进去病房。
无论眼前这个人有多糟糕，他都是她的爸爸啊......
姜柔娜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握着爸爸给的钱，用力得都快要捏碎了。
在公车上，车子快要启动时，姜柔娜望见窗外一个爸爸牵着五六岁左右的女儿赶公车，爸爸神色慌张生怕车子走了，女儿脸上却笑容灿烂，很快活的样子。
看着他们，姜柔娜笑了，伸手摸摸脸，却摸到一把眼泪。
****
生活的风暴和青春的疼痛，会逼迫着每个人快速地成长。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姜柔娜或许，还是那个每日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孩。
从前，她确实没心没肺的，只想着，赚多点钱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只想着，打排球，唱歌，玩乐，享受被男孩子追捧和宠爱的感觉。
她看起来那么美好，可是她早已被生活的残酷狠狠击中过。
她依然经常笑，但是她也学会了悲伤，而且，要悲伤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关于这一点，金秀雅跟她很像。
总是想把一些情绪和脆弱，隐藏起来。
不过，她没料到，自己会对贺峻霖尝试敞开心扉，像他倾诉了一些私事。
贺峻霖见她愿意开口，简直开心到找不着东南西北。
他觉得自己过了一个非常幸福的圣诞节。
金秀雅对圣诞节啊什么的不太感冒，但是放学后贺峻霖硬要拉她去上次那间贵的要命甜品店，她只好开了条件，一起吃东西可以，不过，要去她想去的地方。
贺峻霖只要她愿意出去，哪里他都肯去的，卖力地蹬着自行车，往她指的方向骑去。
金秀雅带他去吃麻辣烫。
贺峻霖一看那一大碗红艳艳的食物，还没开始吃已经冒汗了。
金秀雅问：“你不能吃辣？”
贺峻霖：“不是啊，我可以吃辣啊！就是......看起来真的太辣。”
金秀雅笑了。
贺峻霖极少看到她对自己笑，傻了眼。
金秀雅：“那就吃啊。”
贺峻霖刷的亮起大白牙笑得灿烂，他说：“我吃我吃。”
估计他这会儿吃什么都是甜的吧。
不过，十分钟后，他就被辣得整个嘴巴都肿了。
贺峻霖不停地喝饮料，不停地流汗，不停地哈气。
金秀雅忍不住又笑了。
对贺峻霖来说，金秀雅的笑容简直太治愈了，笑得他心里飘飘然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一开始，只不过是和别人的打赌而已。
如果追到金秀雅这么冰冷的女生，他就赢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
金秀雅给他拿了一盒牛奶，说：“别吃了，要是你肚子疼，我可不负责。”
贺峻霖：“你关心我吗？”
金秀雅：“不然呢？”
贺峻霖：“你是以为喜欢我而关心我吗？”
金秀雅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她淡淡地说：“我对朋友也关心的。”
贺峻霖：“那......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金秀雅差点握不稳筷子，但是她很淡定说：“哦。”
贺峻霖：“就这样？”
金秀雅：“不然呢？”
贺峻霖：“你......”他差点要吐血。
金秀雅放下钱，急急忙忙跑了，留下一脸懵逼的贺峻霖，和一大碗还没吃完的麻辣烫。
****
金秀雅几乎是逃回家的。
她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被表白。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知所措，心里乱七八糟的。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对贺峻霖避而不见，并且若无其事。
圣诞节之后过了几天，就是她的生日，她没向任何人提起，安安静静地迎来了人生第十七个年头。
****
人生的碎片纷纷扬扬地落下，被风吹乱，被雨打湿，被踩在脚底，留下各种印记。生活像许许多多的齿轮，巨大的，细小的，被连接在一起，轰隆隆地碾过一年又一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