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犯罪

第2章

　　刘耀文没想到他的“下次见”会这么快。

　　“大家好，我叫宋亚轩。”他如今身着浅蓝色校服，拉链规整地拉到了最上，领口整齐，遮住了半截脖子。

　　“从六中转过来的。”说罢目光虚虚扫过教室角落，微微扬起嘴角。他皮肤白皙，眉目生动，三分秀气，七分英气，笑起来五官柔和，气息干净又温暖。

　　完全长在大众审美上，台下的躁动足以说明这一切。

　　但是何湫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而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发毛。情急之下，他决定冒死去老虎屁股上拔毛。

　　“文哥！”何湫把手放到嘴边，作喇叭状，伸长了脖子喊。

　　见他没反应，何湫啧了一声又斗胆拍了拍他的手臂，“文哥！”

　　刘耀文头埋在臂弯，不耐烦地动了动手，想摆脱那烦人玩意。何湫作势要继续拍，同桌高集心惊胆战，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龟儿子！待会把爸爸吵醒了没人救得了你。”高集捉住何湫的手，语重心长。

　　何湫挣脱不开，急得像铁锅上的蚂蚁，眉心拧作一团，语气哀求，“不是...我真急啊...你松开！”

　　“不行，我还得再用力点！”

　　“你松开，我不弄了，真的。”

　　“不行！”

　　两人在桌下一顿悉悉索索，前排女生转过身来，脸上浮着可疑的红晕，细声细气说了一句，“你们俩...动静小点...”就飞快地转回去了。

　　只留下何湫和高集紧握双手，面面相觑。片刻后，两人同时松手，场面甚是尴尬。

　　何湫忍不了这种尴尬，咳了一声，“高集，你...”

　　“我不搞基！！！”高集瞪圆了眼，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唯恐避之不及。

　　何湫一愣，抄起压根没用过几次的文具盒就要砸醒这个臭傻逼，“你他妈...”

　　高集慌忙躲避，慌乱之间抬手打掉了文具盒，何湫捡起文具盒反手蓄力，手上用力过猛反而没抓住，文具盒脱力向后甩去。

　　“从今天开始加入三班，请大家多多关照。”

　　紧挨着宋亚轩自我介绍的尾音，文具盒以完美抛物线，砸在了刘耀文头上。

　　一声闷响，刘耀文周身气压剧变。

　　何湫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堪堪被课桌卡住，抹了一手冷汗，他面无人色望着窗户。拉开窗户跳下去会不会比较痛快？

　　“你暂时坐...”小梁女士环视一圈，目光落在班上唯一的空角落，刘耀文附近。思忖一番道，“坐刘耀文后面吧，7组最后一个。”

　　“老师，我没有同桌吗？”宋亚轩讶异地看向小梁女士，神色中若有若无的失落让她骑虎难下。

　　“...你可以，问一下刘耀文同学，愿不愿意和你同桌。”干巴巴憋出一句话，只见宋亚轩笑眯了眼，肉眼可见的愉快，“谢谢老师。”说完便朝着那边走去。

　　小梁女士理解不了这种愉悦，只觉得他想要同桌。看着那颗苹果头走向刘耀文，她手指差点抠进讲台，觉得自己像极了把羊送如虎口的坏人。

　　小羊走近时，老虎手里捏着文具盒，低垂头颅，鼻息沉重。

　　“嗨，又见面了。”宋亚轩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危险，直勾勾盯着他。

　　刘耀文缓缓抬头，眼皮微掀，对上他的目光。隔远了，众人只能看见他鼓动的后槽牙和不屑的目光，纷纷替“乖宝宝”宋亚轩捏了一把汗。

　　尤其何湫。作为罪魁祸首，他紧张到反手掐住高集的大腿，心里默默给自己的替罪羊下跪。被掐的高集整个人带着桌子一抖，龇牙咧嘴的一声痛呼，硬是在前桌女生意味不明的注视下，憋了回去。

　　与众人眼里凶神恶煞的刘耀文不同，宋亚轩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惺忪的睡脸和泛红的眼角，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潮红，唇色很淡，嘴角微垂，圆润的唇珠轻轻覆在薄削的唇上。眼神凶狠，又笼着一层迷离，危险又性感。

　　垂下眼帘，掩去了眸色。宋亚轩喉结轻滑，轻扬嘴角道，“我想进去。”

　　这一声很轻。末了，在刘耀文的注视下又重新抬起眼帘，笑出两颗小虎牙，“可以吗？同桌。”

　　刘耀文不答，随手摸了把脸，陡然站起了身。

　　站起身来才发现，小白脸其实挺高，和自己差不多，体型上也没有太大区别。刘耀文不由眯眼，多看了两眼。宋亚轩毫不在意他审视的目光，只盯着他的脸看。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所有人都跟着紧张，高集表情最为扭曲，双手握拳，只觉得腿上更痛了。

　　然而每每他要把手伸下去阻止，就会收到前桌女生幽幽地注视，生生逼停他蠢蠢欲动的双手。他隐隐觉得，把手伸下去好像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后果。

　　我是猛男！我不会屈服的！

　　高集忍着剧痛，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

　　那边，刘耀文身形一动，扔掉了捏在手上的文具盒，手心回血有些慢，刘耀文下意识活动着手指。变形的文具盒尸体砸在桌面上的声音，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大家只看见刘耀文来回握拳，像极了打架前的热身。

　　然后，他一拳....所有人都觉得即将有一拳砸在宋亚轩身上时，他让开了.......

　　刘耀文，让开了？！

　　一众吃瓜群众连带着小梁女士，都鼓圆了眼睛。

　　当事人宋亚轩完全不在他们紧张又惊讶的状况内，他只是微微颔首，侧身略过刘耀文走了进去。

　　鼻尖一软，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刘耀文慢半拍地摸了下鼻子，望着自己让出来的那段距离出神。

　　眼见着刘耀文眉头越蹙越紧，大家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居然，坐下了......

　　刘耀文目空一切地坐下之后，不自在的把自己的凳子往后推了推。

　　好像是让的有点少。

　　刘耀文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鼻尖上，倏忽又收回。

　　没什么，都是男的。

　　这边相处和谐，班上却诡异的安静。

　　刘耀文有同桌这件事，无疑是一颗重磅定时炸弹。小梁女士尽职尽责地开始上课，所有同学则焦灼地等待下课，只有坐在高集前面的女生默默红了脸，掏出笔记本飞快地写着什么。

　　终于得以喘息的高集趁机一把扯开何湫的手，疯狂揉搓自己的腿肉。

　　真他妈，痛不欲生。

　　差点捏到蛋了，畜生！

　　高集恨得牙痒痒，深恶痛绝盯着何湫的后脑勺，此仇不报，非高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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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亚轩坐下后，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黏在脸上，刘耀文十分不自在，一张冷脸仿佛要结冰。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看。

　　是不是应该，干一架？

　　如是想着，刘耀文偏头对上他的视线。

　　猝不及防，一张脸近在眼前，呼吸温度灼热，刘耀文甚至能看清他睫毛洒下的一小圈阴影。

　　软软的触感落在脸上，“你脸上睡出印了...”

　　刘耀文瞳孔一滞，肌肉动作快过神经思考，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捏着他的手砸在课桌上。

　　惯性使然，两人肩膀相接，热度隔着衣料，交接，涌动。

　　距离近到能看见他耳朵上的小绒毛。往上是随手扎的小揪，往下是一截藕白的颈脖。

　　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味从他颈后传出，随着热气升腾，萦绕鼻尖，刘耀文有些晃神。

　　等到掌心温热的触感消散，刘耀文方才回神。

　　宋亚轩收回手后情绪似乎不高。没说话，静静坐着。一道显目的红痕亘在虎口，蔓延至手腕。他皮肤白，红肿格外刺眼。

　　盯着那道口子，刘耀文眉头紧锁。收回几分钟前对他的“另眼相看”。干架再猛，身形再大，也是小白脸。

　　娇气。

　　......

　　还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