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的帆布鞋碾过青石板时,鞋跟磕出细碎的响。晚风裹着桂花香钻进领口,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银镯——那是母亲送的,刻着"平安"二字。今晚她没穿职业套装,只套了件浅灰针织衫,缅因猫阿福趴在她脚边,蓬松的尾巴扫过她的裤管,像团会移动的云。
秦清阿福,走快点儿?
秦清轻拽牵引绳。这只八岁的缅因猫向来温驯,平时遛到巷口就会主动往家跑,可今晚它偏要往老城区钻。老城区的路灯间隔远,昏黄的光晕里,桂树的影子张牙舞爪,阿福的耳朵突然竖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秦清顿住脚步。阿福的牵引绳在她掌心绷成直线,平时总爱蹭她手心的脑袋,此刻紧紧贴着前爪,瞳孔在阴影里缩成两道竖线——那是大型猫科动物警惕时的典型反应。她蹲下来摸它的耳朵
秦清怎么了?饿了?还是看见什么了?
阿福突然咬住她的裤管。不是撒娇的轻啃,而是带着警告的力道,乳牙在布料上压出浅痕。秦清吃痛,刚要拉开它,阿福又用前爪扒拉她的手腕,尾巴尖重重拍打地面。更反常的是,它开始往反方向退,每一步都压低身体,像在躲避什么看不见的危险。
秦清好好好,不往前走了。
秦清蹲下来抱它,阿福却挣开她的怀抱,绕着她转了两圈,又挡在她腿前。这时,风里飘来一丝异响——像是布料摩擦的窸窣,混着压低的呜咽。
秦清顺着声音望去。老城区的平房外墙爬满常春藤,月光透过枝桠,在斑驳的砖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她眯起眼,隐约看见墙根下有两个身影:一个穿深灰外套的男人弯着腰,另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往他怀里缩,发梢扫过他的肩膀。
秦清姑娘?
秦清试探着喊了一声。男人猛地抬头,路灯恰好照亮他的脸——棱角分明,却带着股阴鸷的劲。被他搂着的姑娘仰起头,秦清看清了她的脸:苍白,眼眶发红,像是被吓住了。
阿福突然炸毛,喉咙里发出类似嘶吼的低鸣。秦清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声"姑娘"可能惊动了男人。她迅速摸出手机,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秒——110,还是先确认情况?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拽着姑娘往巷口走。姑娘的鞋跟卡在砖缝里,踉跄了一下,男人反手捂住她的嘴。秦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阿福突然挣脱牵引绳,弓着背朝男人逼近,尾巴粗得像根擀面杖。
秦清阿福!别过去!
秦清扑过去拽它,却被它绕了个弯,挡在男人和姑娘中间。男人的注意力被猫吸引,松开了姑娘。姑娘踉跄着后退,撞在院墙上,突然转身往巷外跑,边跑边喊
女生救命!
男人骂了句什么,追了两步又回头。秦清趁机按下110,对着电话喊
秦清老城区桂花巷,有人劫持女性!
她盯着男人,尽量让声音平稳
秦清同志,放下武器,警察马上到。
男人转身看向她,月光下,他的手正从裤兜里往外掏什么。秦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福却突然窜过去,前爪搭在他手腕上。男人吃痛,手里的东西"当啷"掉在地上——是把折叠刀。
秦清阿福,回来!
秦清冲过去抱住猫,阿福却挣开她,绕着男人转圈,每一步都挡住他的视线。这时,巷口传来警笛声,红蓝灯光穿透夜色。男人转身想跑,却被冲过来的巡警按倒在地。
万能龙套(巡警)人没事吧?
巡警扶起惊魂未定的姑娘,又看向秦清
万能龙套(巡警)你是?
秦清我是林溪市动物保护法院的秦清。
秦清蹲下来检查阿福,它的爪子蹭破了点皮,正用舌头舔
秦清多亏阿福......
阿福突然跳上她的肩头,把脸埋在她颈窝里。秦清摸着它柔软的耳朵,想起三个月前刚接手它时,它缩在救助站的笼子里,眼神像块冻硬的冰。是她和同事们每天陪它玩逗猫棒,给它煮鸡胸肉,才慢慢焐化了这团"冰"。
秦清原来你比我想象中更勇敢。
秦清轻声说。警笛声渐近,她抱起阿福,看着男人被押上警车。姑娘追上来,攥着她的手
女生谢谢你们!要不是你和猫咪......
秦清该谢的是阿福。
秦清摸了摸它的下巴
秦清它是我的小卫士。
夜风又起,桂花瓣落在阿福的背上。秦清望着它被月光照亮的轮廓,忽然明白:有些守护,不需要豪言壮语。是深夜里一次反常的阻拦,是爪子陷进皮肉的疼痛,是那团毛茸茸的身影挡在危险前的瞬间——有些生命,天生就该成为光。
回到法院宿舍时,阿福蜷在她腿上睡着了。秦清给它涂药膏,手机弹出同事的消息
万能龙套发言人,明天发布会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她笑着回复
秦清准备好了。
然后轻轻吻了吻阿福的额头。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像是在说:你看,这世界或许有阴影,但总有人和猫,愿意站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