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陈晨在302宿舍门口堵住了林浩。
林浩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看见陈晨手里的笔记本，脸色瞬间煞白
万能龙套（林浩）你……你要干什么？
陈晨没说话，把笔记本摊在他面前
陈晨周日晚十点一刻，你去梧桐树林，带了纸包；你的鞋上沾着梧桐树的草屑；煤球的爪子上有你刷窗户的红色油漆；你说过讨厌流浪猫，觉得它们脏。
林浩的嘴唇开始发抖
万能龙套（林浩）我……我只是想教训它一下，没想毒死它……
陈晨教训？
陈晨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像审讯室里的台灯
陈晨你知道煤球等了我多久吗？它每天早上蹲在树洞里，就算下雨也会等我；你知道它帮我捡过多少次笔记本吗？我战术训练时摔在泥里，是它把笔记本扒拉到我手里；你知道它死的时候，爪子还攥着没吃完的米饭吗？
林浩的眼泪掉下来
万能龙套（林浩）我就是嫌它脏……我觉得它影响学校环境……
陈晨脏的是你的偏见，不是它的生命。
陈晨抓起桌上的猫条，扔在林浩脚边
陈晨你下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它也是一条命？
毕业那天，陈晨去了梧桐树下。
煤球的树洞还在，里面堆着他这一年攒的猫条包装纸。他摸了摸树干，想起那个清晨的悲伤，想起自己如何用审讯课上学到的技巧，一点点拼出真相。
煤球总把自己蜷成一颗会呼吸的煤球。
它是只公猫，体型比寻常家猫瘦小一圈，骨架细得能数清肋骨，毛却长得厚实——深黑底色上沾着洗不净的灰，像块浸了水的墨块，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洇开，倒比纯黑多了几分烟火气。左前爪曾缠过破布，后来虽好了，内侧仍留着道淡粉色的疤，走路时偶尔会微微蜷起，像在偷偷护着什么秘密。
它的耳朵是折耳猫的样式，却不完全贴头顶，总机警地竖着半截，尖端沾着草屑或雨珠，倒像戴了顶歪歪扭扭的小绒帽。眼睛最妙，是琥珀色的，大而圆，瞳仁收缩时会变成两粒细长的黑胡椒，亮得能映出陈晨的脸；舒展开又像两滴化不开的蜜，看他蹲在树下翻书时，总爱凑过去用额头蹭他裤脚。
最让陈晨心软的是它的尾巴——短而蓬松，像把小毛掸子。高兴时炸成毛球，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紧张时又绷得笔直，末端微微发抖，比如第一次见他拿针管喂药时。它的爪垫是粉粉的，肉乎乎的，总爱扒着他的笔记本要摸头，留下几个梅花印子，陈晨也不恼，只笑着说这是“煤球牌防伪标记”。
后来煤球胖了些，毛也顺溜了，深黑里泛出缎子似的光。可它仍是那副贼兮兮的模样：蹲在树洞里等他时，耳朵竖得像雷达；看见火腿肠的影子，尾巴先晃成小旗子；叼走饭盒里的米饭，跑出去半米又回头看他，琥珀色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它从不是什么漂亮的猫，脏脏的，瘦瘦的，爪子上总沾着泥。可陈晨觉得，这只叫煤球的流浪猫，是他见过最亮的光。
后来，陈晨成了林溪市动物保护警局的一名刑警。他的办公桌上，摆着煤球的照片——黑猫缩在他的肩膀上，眼睛亮得像星星。每次办案，他都会想起那个冬天捡来的小毛球，想起正义不是喊口号，是蹲在地上捡猫条的耐心，是抠细节的执着，是不肯放弃的坚持。
上周，他去救助站做义工，抱着一只黑猫喂牛奶。猫的毛色像煤球，爪子搭在他的手背上，软乎乎的。他忽然笑了——原来，所谓成长，就是从保护一只猫开始，学会守护所有生命；所谓正义，就是永远不肯对伤害低头，永远愿意为弱小撑腰。
风从窗外吹进来，陈晨的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陈晨煤球，我做到了。
后来，他成了守护生命的人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像煤球的“喵呜”，像正义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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