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明星同人小说 > TNT:魁杓
本书标签: 明星同人  宋亚轩  丁程鑫     

【60】向死往生·上篇

TNT:魁杓

“司马大人,起兵一事考虑得如何?”

申譁国王宫内苑,鬼王爷极力拉拢,煽动起兵攻打澧朝。

林墨手持扇骨,立于孙亦航旁侧,代为答话:“郡王爷何必着急,兹事体大,当然不能随意决断。”

鬼王爷并不理睬他的话,只说:“我已与阿什部的叱哈弩王子达成一致,只消司马大人动兵,便可以合璧之势侵吞澧朝。”

“郡王爷话说的倒是轻巧,一个大国,岂是说吃便能彻底吞下的?”林墨兀自驳他。

孙亦航伸手,示意林墨不要再说,笑道:“郡王爷这两年位叱哈弩王子出谋划策,把握了西境各部落,计谋手段叫人佩服,不过,郡王爷为何肯定我们一定会出手相帮呢?”

“素闻申譁国同严将军有血海深仇,若司马大人肯出兵肃清叛徒,想来会更得民意。”鬼王爷和他是一样的人,一眼便看得出孙亦航也不是个甘愿俯首称臣的。

“郡王爷怕是想错了,权势声誉于我不过是探囊取物,何须这般麻烦?”

申譁国如今掌权人却非皇帝,而是孙亦航,手段自然也了得,三言两语并不能叫他动摇。

“那司马大人可知,丁程鑫此人?”鬼王爷猜到他不会轻易落入圈套,便将手中攒着的王牌打出。

果不其然,孙亦航端茶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他也没想到,鬼王爷此人竟有这种能耐,可以查到这个份上。

“兖谷和机关阁对外声称此人已死,但事实上,他尚还在世。”鬼王爷想要拉拢孙亦航,当然得知道他想要什么,才好对症下药。

“既是没死,为何兖谷要声称他已亡故?”孙亦航语气不佳。

林墨也是第一次见到孙亦航有如此波动,有些意外。

鬼王爷笑着解释:“只因兖谷上一任谷主,受澧朝皇帝旨意弄权,是以害得这位身中剧毒,被迫出离,宣称其亡于病榻,亦是为了遮掩其谋陷在前,毒害在后。”

“不可能。”孙亦航并不全信他的话,他了解丁程鑫,绝不可能愚昧至此。

林墨对他的反应,仍是愣怔,今日的孙亦航很不对头。

鬼王爷那副莫测的笑仍挂在脸上,看着孙亦航的眼神带着谑笑:“只是无瓜无葛的寻常人,自当不能叫他如此,可若是心甘情愿,便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茶盏从手中滑掉,泼落在地,林墨连忙拾起,有些担心:“司马大人?”

孙亦航却顾不得此,攥起拳头。

他闻丁程鑫身死时,便不大信,甚至于写信到机关阁,敖子逸却没给他回音,不想是连他也相瞒了。

而这个中弯折,却直到今日,他才知晓,难怪要瞒与他

丁程鑫何其落魄,竟为情字,再受背叛,因此重创。

敖子逸牵连于他,如何不该?

/

“郡王爷提议之事,我会慎重考虑,尽快答复。”忆及此处,孙亦航无心再谈,起意送客。

“那在下就恭候司马大人决断了。”

鬼王爷起身施礼,林墨偏头示意将人送走。

林墨见孙亦航魂不守舍,出声道:“只他三言两语,你当真要为其起兵?”

“不。”

孙亦航若真有心为丁程鑫报仇,便不至于这么多年也没主动关照联系过他。

当初分别,便是痛痛快快地断了。

他们早都不是随便就能被情爱糊弄的无知少年,如今也不过感慨,丁程鑫竟真能无私到这种地步。

况且,他并不信鬼王爷的为人,偷奸耍滑、阴谋诡计、狡诈非常。

“那…”林墨并不知他究竟何意。

“你亲自去阿什部见叱哈弩王子,起兵一事非同小可,须得掌握主动权。”

若要不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自要将整盘棋局走势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并不屑于鬼王爷的示好,相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黄雀还尚未可知。

林墨接下任务,随即便去准备。

待他走后,孙亦航复又吩咐人去往澧朝探查,一为证实鬼王爷所说是否属实,二为知晓澧朝兵力虚实。

他其实很期待,如果真和严浩翔对阵,这小子究竟长进了多少。

还是说,半点长进都没有。

///

//

/

“陛下,太子殿下他…他又不肯出来了。”

张真源正同贺峻霖商议西境异动之事,宫人匆匆忙忙进来打断。

张真源似是无奈,放下公务起身。

“他是又钻到哪个地方去了?”说话间,王者之气比前两年更甚。

“御花园的假山里头,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宫人答道。

张真源这便要去寻,贺峻霖便也同他一起。

“你怎不出宫?同我一起去找孩子?”张真源自若问他。

贺峻霖叹道:“现下还早,反正回去也就我一个人,不如陪你一起去。”

“你啊,要是正经成家,有个孩子,就说不出这闲话了。”张真源见他是真闲得发霉,打趣一句。

“你这话也就敢对我说。”贺峻霖照例翻了个白眼。

“哈哈,你家那个吃醋可是一等一的好手。佳鑫那孩子可不是一两次跟我说,叫你家那位少管他的闲事。怎的?人都到手了,还要这样忌惮人家。”

张真源想起邓佳鑫在他面前吐苦水的样子,忍俊不禁。

“说起来,他竟已到适婚的年龄了?”贺峻霖这才意识到,就连乂妉也小三岁了,邓佳鑫可不是到了许亲的年纪。

张真源笑着摇头,无奈道:“你成天也只关注家里的一亩三分地,哪能知道人间疾苦。”

“那能怎么办?谁叫我家里摆的是尊佛。”贺峻霖又是一记白眼。

严浩翔真是个佛性,只道让他清心寡欲,不论是男是女一眼都不需要多看,却从来不自制,叫他苦不堪言。

/

两人一路搭话走到御花园,假山前围了一堆宫人,拉拉扯扯,见张真源来,忙施礼拜见。

就在这个空档,宫人手里拉着的那个小毛孩,一溜烟又钻进假山。

“这孩子跑得未免忒快。”贺峻霖感慨一句。

张真源无奈,让宫人退下,只身进去寻人。

陈泤珝过世后,张乂妉就被养在张母宫中,后来张真源力排众议,封他为太子。

小孩子聪明是聪明,但也难免顽劣,时常叫张真源头疼。却也不是不听话,只要是张真源叫他如何,他便也不敢如何。

到底是太爱粘人,可张真源政务繁忙,又不能时时刻刻陪他玩,他就总和今日一样,四处乱窜,非得等张真源来抓才肯乖乖回去。

/

张真源一会不到就把灰头土脸的毛孩从里头牵出来,还挂着泪花,一抽一抽的。

宫人见状,却是伏跪在地。本来看不好太子就已是失责,现在又是这幅可怜样,更是觉得罪该万死。

“好了,都起来吧。”张真源并无意怪罪这些人,小孩子脾性顽劣,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蹲下身,用袖子给他擦去泪花,柔声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我要娘亲…”乂妉两眼泪汪汪,奶声奶气哭诉。

别说张真源,就连贺峻霖也要叹气,从小就没见过娘亲的孩子,现在伸手只要娘亲,要谁都心酸。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能见到娘亲了。”

张真源不知道哄骗了多少次,奶团子终究是到了不买账的年纪。

“我要娘亲!”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张真源却像是免疫了,只揉着他的脑袋,说:“叫丞相伯伯带你去看猫猫好不好?你再哭,猫猫就没有了。”

哪成想,这孩子一边哭,还听得进张真源的话,听到猫猫两个字,立时就不哭了。

贺峻霖却倒退两步,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哈哈…哈哈…

张真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将那只小手塞进他手里,拍拍他的肩道:“有劳丞相大人代为照看几日了。”

贺峻霖低头看向那双圆润的眼睛,有些汗颜。

严浩翔,这次真不能怪我。

//

/

严浩翔回到双栖楼时,就见到一个小人在满院子撵猫跑,三两个下人在后头光护着这位的金贵。

严浩翔却二话不说,上去将那小子提溜起来,不顾下人劝阻往楼上去,贺峻霖正坐着喝茶,看见他气势汹汹进来,赶忙放下茶盏。

“今日这么早?”贺峻霖看了眼被他跟小鸡崽一样提在手里的奶团子,还懵懵的不知发生什么。

“你怎么又把这家伙带回来了。”显然,严浩翔很是不满。

严浩翔如何宝贝他的猫,贺峻霖怎么会不知道,却还敢把这个翻天覆地的混世魔王带回府上。

贺峻霖当然知道,所以才叫下人看着,别让这没轻没重的小子真逮着。

“就是放他追一追,让你的那些猪跑一跑,减减肥也好。”贺峻霖接下小鸡崽,塞到下人手里去,打转道:“送到老夫人那去吧。”

贺峻霖把严浩翔按在座位上,倒好一杯茶水,叫他消消气。

严浩翔对他的那些猫实在是比对贺峻霖还好,起码顺毛知道轻重。

“真源在宫里忙不过来,再说了,你和我没时间陪娘,把乂妉接来,也好打发时间,总不好叫她一直和你的猫作伴不是?”

贺峻霖这样说,严浩翔便没什么可反驳的,说到底严母心里的疙瘩长久去除不了,还是因为自己无所出。

“你的猫就是养得太金贵了,成天窝在院子里不愿动,跑一跑也能少生点病不是?”贺峻霖笑眯眯端着茶盏到严浩翔面前。

严浩翔没话说,接过他手里的茶水饮下。

“西境那边如何了?天泽可跟你传了消息?”贺峻霖见他不再动气,坐在一边,问他军中的事。

“阿什部异动频繁,是准备要同我们翻脸了。”

自张真源彻底瓦解李后的阵营,军政大权把攥在手,澧朝内部得以巩固,有意安定西境,进一步扩展通商,却受到重重阻碍。

蛮夷眼见澧朝日益强大,不肯屈居人下,几次三番搅乱,最终导致两国商贸来往瘫痪,李天泽诚意洽谈,被刻意刁难,虚假和谐的现状无法维持。

李天泽只得上书至京中,恳谏出兵西境,稳固边防。

“天泽做事妥当,况且在西境这么久,局势看得也比你我明朗,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真的请兵,看来,鬼王爷是真想玉石俱焚。”贺峻霖猜到西境的局势已经严峻非常。

鬼王爷在澧朝早无立足之地,只有一死,他逃往他国,意欲纵横侵吞澧朝,好在不是所有鸡蛋都会不知死活去碰石头,才能叫他们得知鬼王爷已走投无路到此。

“西境有天泽,真源也加派了三十万兵马去,只是…恐怕北边也安宁不了多久。”

“你是说…鬼王爷在申譁国?”贺峻霖竟猜到鬼王爷的预谋。

严浩翔摇头:“怕不只有申譁国。”

两人早已释怀那三年的别离,如今谈来,也只关国势。

/

鬼王爷可以攒动蛮族和申譁国,又怎么会放弃游说穹子国,毕竟他曾相助宋霃除掉宋亚轩,总要发挥点作用。

不过说到底,宋霃和鬼王爷是同一种人,太过精明也太过自负,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鬼王爷如今没有筹码同他谈交易,他便是敢出尔反尔,鬼王爷也不能耐他何。

澧朝若兵败山倒,蛮夷和申譁国都想吃干净这块好肉,免不了要打一架,穹子国坐观虎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所以也不着急答应鬼王爷的拉拢。

宋霃大概宁愿多花点时间在自己孩子的满月宴,又或者是折腾宋亚轩,也不会真的去费脑子跟他们斗来斗去。

///

//

/

宋亚轩结束三年的守孝期,在皇陵反而还是最为安然的,至少没人真的会当着他的面议论他或是骂他。

宋霃的手段向来下作,不过三年的时间,穹子国的国民对他的态度已完全转变,从前是可惜,如今却是嫌恶。

强制给宋亚轩送男宠的是宋霃,担上不忠不孝之名的却是他。世人皆编排他在皇陵为先帝守孝时,耽溺男宠,骂他良心全被狗吃了。却无人真的知晓,他在皇陵整整三年,过的究竟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从刚开始意欲辩解,到后来的淡漠,再到现在的一笑置之,宋亚轩大抵真的不在意世人如何看他了。

/

他披上一件轻薄外衫,身边的人还在熟睡,轻纱遮面,眉目却见英气。

有件事不得不说,宋霃给他送的人确实都很好看。

他怕吵醒榻上还在熟睡的人,自身走出里间撩开纱幔,叫下人给他更衣。

伺候他的下人鱼龙混杂,但好在先帝给他留下的人都还中用,不会真叫宋霃的人混到他身边。外间待着的人也没怎么见过这位刚从皇陵出来不久的废太子,探头窥伺。

伺候更衣的下人利落,衬身的青绿长衫出显他挺拔的身姿,眉眼比起前几年要更具锋锐,那双眼睛仍是一汪辜泉,含笑若甘。

“里面那个应该又是翟光阁那位吧。”

重重纱幔后,入幕之宾犹在,下人小声议论。

“除了他还能是谁,瑜王殿下从来只把这位带到这来。”

“诶,你们见过翟光阁那位究竟长什么样子吗?总见他在瑜王身边,却也没见他摘过面纱。”

“想来是不差的,不然瑜王殿下也不至于像宝贝一样把人藏着,脸也不肯叫旁人看见。”

“那你又怎知瑜王殿下就真见过翟光阁那位长什么样呢?说不准瑜王殿下就是喜欢这种欲说还休的呢。”

“其实说实话,瑜王殿下长得也很好看,只可惜不正常,不然呀……”

旁边人敲他脑袋一下,“不然啥啊不然,现在谁不知道陛下对瑜王恨之入骨,你还真敢入瑜王府?”

“就是想一想嘛,毕竟瑜王长得也不差。”

宋亚轩似是听见他们的小话,放下手中的碗筷,轻笑一声,那几个站得远的立时不敢再多言。

“去叫叫他,看要不要吃些东西。”宋亚轩偏头看向帷幔后头,睡得真沉。下人便掀开帷幔进去叫醒榻上的人。

等人出来,衣衫睡得有些不整,但面纱却正正挂在脸上,那几个方才小声议论的下人都险些趔趄一下。

瑜王殿下竟真喜欢这样?

“吃点?”宋亚轩将筷子极其自然地递出去,抬眸看他。

宋亚轩生了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先帝也说,这双眼睛最像魏氏,流转间的柔情从来不藏。

小君被他看得愣神半晌,却是低身拱手,婉言谢绝。

宋亚轩便也由他,“整理好衣冠,便回去吧?”

小君应下,又转回蕙帐内,将衣物穿好,拜过宋亚轩便跟着下人一同出去。

//

/

“殿下,明日太子的满月宴,陛下亲点您必须参加,怕是推脱不了的。”

宋亚轩用完膳食,便将闲人遣退,手下将王宫来的消息禀告。

宋亚轩点头,早有预料,宋霃要在皇子的满月宴上追封太子,要他参加,无非是想当众羞辱他这个废太子的身份。

说来好笑,宋霃想杀他,却又不肯真的轻易叫他去死,只让他在无端的恐惧中不死不活。

可但凡宋霃知道不斩草除根,春风一吹草势生长便会如火舌,将那把野火吞噬进肚中。

“同姜相说,计划不变,明日静观其变。”

“是。”

“还有,今夜还是让翟光阁侍寝,替我将东西备好,不要露出马脚。”

“是,殿下。”下人应下,却没立即出去,犹豫过后还是想劝他:“殿下您……其实不必如此,姜相筹谋若是不成,殿下恐被牵连,即便是成,您也只是在为旁人铺路,何至于非要亲涉险境。”

先帝留给宋亚轩的都是忠心耿耿的好手下,只可惜跟错了主。

宋亚轩没有宏图大志,也没有倾朝的权势,他所谋不过“生”之一字,而他也不愿苟且偷生。

若他要生,便要光明正大,自由且勇敢地活着。

“父王过世前唯一的希望便是要我活下去,我不能一辈子都看宋霃的脸色活,他若是想我死,如何也要争出一条活路。”

“明日不论成败,我是死是活,瑜王府能有一个活着都不要为我报仇,这是我自己的命,不需要你们殉葬。”

“殿下……”

“你们跟随父王多年,对我以命相护,已是尽忠。生死有命,明日后,天涯海角或是黄泉末路,都不必相随。”

宋亚轩下的死令,坚决亦同先帝病榻前的最后一道命令。

“是。”君上臣下的缘分至此,无可违逆。

/

“明日你要去做什么?”

下属退出书房,刘耀文却从外头进来,方才的对话也叫他捕捉到一星半点,但没听完整。

宋亚轩看向那张半人半狼的假面,上面的漆画已斑驳得分不清哪边是人哪边是狼,原先说要给他换一个,他却不愿,固执地很。

但是说起来,这张魈头也确实陪伴了刘耀文很久,甚至于自己也习惯面对这张面具,以及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宋亚轩轻松一笑,语气平常:“明日是皇子的弥月宴,宋霃点名要我出席,总要提前预防一下。”

刘耀文直觉事情绝不是他说的这样简单,可也不能僭越身份质问,只说:“明日我同你一齐前去,护你安危。”

宋亚轩看着他那双坚决的眼睛,知道即便是不要他去,他也一定会跟着去的,便也不拒绝了。

“好。”

刘耀文在他身边蛰伏这么久,同他一起吃过不少苦头,也曾险些丧命,却不曾弃他于不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宋亚轩再没追问过刘耀文任何事,不管是他的身份或是自己的过往,只是像现在这样,默契地寻求一条活路。

//

/

晚间瑜王内侍又传唤翟光阁的小君侍膳,惹得外头伺候的下人频频窥伺,想一看究竟。

虽然一直以来逢场作戏,今时却终与往日不同了,宋亚轩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再多做一日假戏给宋霃看。

“今日就不要拘束了,陪我喝几杯酒吧。”宋亚轩亲自将交代下人备好的酒斟满,递给对面的小君。

小君并不疑他,接下后娓声道谢。

宋亚轩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起觥盏,杯口微微朝他倾斜,率先喝下整杯美酒琼浆,小君也随其后饮尽。

宋亚轩嘴角含笑,却没带有具体的情绪,只再斟上一杯。

两人觥筹交错,却不言他,仿佛所有想说而不能说的都端在酒里,下肚便都开解了。

酌酒半壶,玉碟小菜,君醉怀中。

下人挑暗烛火,侍卫照例将人遣出院外守着,断绝外头那些蠢动的好奇心。

宋亚轩起身到小君身边,低声笑道:“酒量这么差,喝得这么急做什么?”

小君没法回答他,只是趴在桌沿,隔着轻纱也能瞧见桃面酡红,在这张脸上竟也有别样的韵致。

宋亚轩小心轻缓地将人抱起,稳步走入青纱帷帐,复将人轻缓放在软塌之上。

//

/

“耀文,耀文…”

刘耀文半梦半醒听见有人在叫他,含糊答应,睁眼却有些费劲,他困得不行。

叫他的人似乎并不死心,仍在唤他的名字,余音绕指柔般萦于心尖。咬字既轻又重,好听得很,贴近耳边,就连呼吸都那样清晰温存。

像是知道他没办法立时醒过来,那人便帮他褪下繁复的外衣,也还乖巧顺应。

可他却在触及面上遮掩时,猛然惊醒。

“醒了?”

宋亚轩似乎没想到刘耀文竟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对上那双惊愕的眼睛却是带笑。

“亚…殿下?”刘耀文险些叫错,急忙改口后却发现有异,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奇异,像水一样柔软。

宋亚轩见他意识到这点,却还是那张不同与往日的笑脸,仍伸手将他的面纱揭落,不容他抗拒。

刘耀文不解其意,只是诧异地睁大双目,全身涣散不得动弹。

宋亚轩俯身与他对视,指腹摩挲过他的眉黛、眼睫、鼻尖……吻落在他的唇瓣。

刘耀文惊极,竟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瞠愕地看见宋亚轩闭上的那双眼睛,睫尾微颤。

这和以往不一样,宋亚轩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

/

啪嗒,一滴泪从他的眼睫滴落,热意砸在刘耀文的眉心。

“殿下?”刘耀文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泪容,竟是无措。

宋亚轩抬起头,回望他那双迷茫的眼睛,“只是软筋散,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

“别怕,我不会害你,这药控不住你多久,只是想你明天能乖乖听话。我要做的事太危险,不值得叫你去送命。”

“殿下!”刘耀文尚未从方才发生的一切反应过来,宋亚轩的话叫他忽而警铃大作,似要挣扎起来。

可他除了无力地抓住宋亚轩的手腕,便什么也做不到,他没有一点力气。

以刘耀文的武功,若只是一点软筋散根本不能耐他如何,更何况还被宋亚轩灌下去半壶温酒。

宋亚轩反手控住刘耀文的手,眼角余光滑过他腕肘的那根红线,突发奇想,他的手顺上将其撑开,十指交错竟牢牢攥在两人的指间,手心灼烫。

做完这些,宋亚轩面上的笑竟有些痛苦,刘耀文看着他愣了半晌。

“耀文,对不起。”刘耀文的心轰然炸开。

“你…”刘耀文大脑瞬间宕机,哑口无言。

“对不起啊耀文,这些年在我身边一定很痛苦吧。”宋亚轩俯身而下的泪如针如珠,落在刘耀文的脸上,刺进他的心里。

好苦,眼泪是苦的,舌根也是苦的,心也是苦的。

难以遏抑的喘息充斥在整片泪海,彼此都在求救,想要在这片压抑的深渊里夺取更多,以此活下。

刘耀文从没期望过宋亚轩恢复记忆,他最大的妄想,不过是能一直留在宋亚轩身边,不论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以至于他察觉不到,宋亚轩是如何慢慢找回的那段过往,又怎么瞒天过海。

而这么久以来,宋亚轩似乎也并没有要同他坦白的意思,可为什么是今日…偏偏是今天这个时候…

“亚轩…亚轩…亚轩!”刘耀文的防线几近崩溃,差点不稳,还是勉强拉回心神。

“解药,亚轩,给我解药,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能看你去送死。”刘耀文的眼尾被泪水打湿,倔强地不愿再继续下去。

一切本不该这样,他们还有别的选择。

“耀文,这是我欠你的。”宋亚轩抬眸看他,眸中的星光灿若银河,“没事的,不要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活到今天已经很满足了。”

“能再记起耀文,能在这里见到耀文,足够了。”

“不…不是的亚轩,解药,先把给我解药好不好…”他不能看着宋亚轩去送死,他做不到,他再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宋亚轩像破败的纸鸢坠落在自己面前。

/

“你不要怕,软筋散的效用在发作了,不会痛的,只要渴求就好,我知道你想要的。”

刘耀文,我的命太薄,叫你也活得这般苦。

这是我欠你的,好好还了,才能无牵无挂为自己挣一条命。

“呜……不要,亚轩…”

“耀文,对不起,我爱你…”

烈火焚烧,粉身碎骨,曾予一人清白。

/

重重蕙帐后的灯烛影微,云雨交契,嬖幸淫昵。

刘耀文反复呟唤宋亚轩的名字,却如银针入海,无声无息。

可他终究是初尝人事,哪怕血气方刚,也还是抵不过根骨里对宋亚轩的顺从和爱意。

软筋散和宋亚轩都叫他的骨血化成一滩温水,游晃于云海,迎合着汹涌的海浪,乘上凌霄。

刘耀文的爱永远都那样笨拙,年少时总觉得只要喜欢就一定要占为己有,长大后越是喜欢的越不敢索取任何东西,付出从来是甘愿,不求回报。

那样多苦啊,宋亚轩想。

他本该豪举少年场,沽酒宿青台,踏春风,远大前程星光万顷,却不是在他身边委曲求全。

刘耀文替宋亚轩杀人,顶替身份变成宋霃给他搜罗来的男宠之一,成为瑜王府的入幕之宾,受尽世人白目。

彼时宋亚轩不知陪他守在灵堂前那个诡谲的人,是刘耀文,是那个曾经许下过无数次承诺,要护他周全的桀骜儿郎。

可等他明白,等他发现,刘耀文的双手早就为他染成血红,而宋亚轩也再不是从前那个白纸一般的纯粹少年。

人这一生有太多后悔的时刻,可宋亚轩来不及后悔,因为求生的本能教导他学会了怎么去下一盘棋,又怎么去绞杀一个恨之入骨的人。

以及,将刘耀文排出棋局之外。

/

“耀文,别恨我…”

热泪像是烧化的金水,直直穿过两人的胸膛,余留滚烫和炙疼。

上一章 【59】尘埃 TNT:魁杓最新章节 下一章 【61】向死往生·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