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鸳和福临一直坐到了傍晚,行围打猎的人也都陆续回来。
拔得头筹的是博果尔。不过是一匹马,其他年岁长的王爷贝勒都不会和他争。
福临果真将御马赏赐给了他。博果尔得了骏马,突然跪地磕头,请求到西南战线参战。
他比福临还要小,面容稚嫩,神色倔强,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平时惯爱舞枪弄棒,一点经验也没有,既不熟悉敌人,也不熟悉将士,这会儿突然提出要去参战,福临便皱起了眉头。
“如今大军在广西和残明激战。皇上,我也是先帝的后代,整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愧对列祖列宗!”
福临的好心情顿时被破坏殆尽,轻呵道:“难道让你贸贸然到前线作战,我就对得起列祖列宗?”
“八旗将士视死如归。我博果尔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既然请求到前线作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请皇上不必为愚弟担忧。”
安郡王是皇帝的忠实拥趸,心下并不同意博果尔参军。
一来他年纪尚幼,什么都不懂,可却身份尊贵,到了只会添乱。二来——自然是他有一个争强好胜的额娘。若博果尔当真立下军功,那太妃免不了又要开始攒劲了。就是博果尔自己,难道就没有别的心思吗?
福临劝了他一回,他却梗着脖子不肯退却。“难道我博果尔当真是没用的废物吗?人人都说太妃的儿子娇生惯养,举不起弓,拿不动刀,是趴在皇室上吸血自肥的虫子。我非要证明给他们看!”
文鸳看博果尔一直跪着,便让人扶他起来,笑道:“博果尔贝勒能在行围中拔得头筹,那可是很有本事的人。谁敢说这个话,你只管告诉皇上,皇上自会罚他的。”
她很有架子和派头,人生得绝顶漂亮,又笑盈盈的。对着她,很少有人能说出个不字。博果尔受她的劝,倒是起来了。“还请皇上答应。”
安郡王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他有能力、有本事,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福临沉声道:“好了,今天的赏赐就是这匹马,没别的了。骑上马回去吧。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派你出征。”
博果尔只好不甘心地骑上白马走了。
文鸳和福临一起回到了御帐。她换了衣裳刚躺下,景泰便过来替她捶腿,笑着说:“娘娘今天骑马肯定累了,奴婢给娘娘按一按,松泛松泛。”
文鸳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小腿那里再用力按一下。”
而福临也脱下盔甲,换上了深蓝色团龙暗纹常服,戴上了帽子。帽檐上围着一圈绛红绒毛,给他白皙清隽的脸庞添了一分不经意的艳色。
他正准备坐到文鸳身边,把景泰赶走,自己来替文鸳按腿,吴良辅却进来通报说太后召见。
福临想也知道是什么事,并不怎么在意。他走到榻边,摸了摸文鸳的脸,笑着说:“可不要自己用膳了,等我回来啊。”
文鸳睡在他的床上,眼睛都没睁开,随便蹭了蹭他的手,“去吧去吧。”
福临这才出去,慢慢走到了太后的帐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