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到了血腥味。
“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然后她站起来,发疯一般闯进自己的房间,把头死死埋进床单,发出无法抑制的哭声。
寒冷中,有人静静站了一会,直到连那些刺骨的冰凉也变得微不足道,她静静捡起地上的热水袋,放在心口。
或许是……凉着了吧。
……
郁郁葱葱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在盛夏时节会被闷热而温暖的风吹得沙沙响,头顶是透过绿叶一小块一小块漏过来的不停变幻着的彩色阳光。
在青春年代你有没有完全信任过一个人?全然托付的相信过一个人?
你曾问他问个不休,恨不得倾付一切与他天涯海角,白发苍苍。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
你会永远爱我吗?
会。
我们会结婚吗?
会。
会有小孩吗?
会。
会一起到老吗?
会会会。
顾北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张明东追求她时放在家里阳台上每天细细浇灌的鲜花,梦见烟雾缭绕的网吧,被撕得破碎的衬衫,充满腥气的被褥,从上而下发烫汹涌过耳边的水流……
画面一转,眼前是一大片又深又黑的海洋,岸边上,她看见张明东站在那里,微笑着,笑容明明是那种玩世不恭的邪性动人,她却本能的感觉恶心。她伸出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手指尖触碰的那刹那间,张明东柔和的面孔忽然蒙上一层骇人的灰色,呲目欲裂的眼睛透出血腥的凶狠,他张着大嘴,整个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那双垂下来的手猛扑过来去掐顾北城的脖子。
顾北城站在他面前,尖叫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极度恐惧着想要退后却使出了全身力气也动不了丝毫。
天空还是一如既往的蓝色,那身后的海水却在一念之间变得灰黑,卷起几十米高的巨大浪头,海浪发出锁魂厉鬼一般惨绝人寰地尖锐的咆哮声。
经过一个漫长而又放大了一千倍的慢镜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浪头终于落在她身上,把她缓缓抛向无底黑暗而又冰冷的广大深渊。
她挣扎着往上游,海底是一张越来越近泛着青灰色地骇人的脸,头发像水藻一般缠绕着。
上空射出白色的光线,身体依旧在下沉。
冰冷的骸骨狠狠吐出两个字,带着黑色冰冷的气泡,诅咒似的重复着。
活该。
活该……
你活该……
惊醒,大汗淋漓,眼泪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打湿了半边枕头。
窗帘拉的紧紧的,四周一片漆黑,连半片月光也照射不进来。顾北城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动也不敢动一下,好像身旁有什么猛兽正在虎视眈眈。睁眼闭眼都是海底那张骇人的脸,和生长在根处水蛇一般的头发。
过了半晌,等到枕头上的濡湿都凝结成小疙瘩,她才敢伸出手打开床头光线昏暗柔和的台灯,静静坐起来,手紧紧拽着被子。
梦里的话语像是扩音器般在她耳边不断重复着。
手机屏幕上静静显示着,凌晨,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