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了

顾北城自嘲地牵了牵嘴角，从铁盒子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放在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大概是吸的有些狠，她轻轻咳的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喜欢一个人时是什么感觉？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听他喜欢的歌，模仿他喝水的样子，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姿态，甚至恨不得连心跳都与他同步。

顾北城抽烟，父母是不知道的，她也没有烟瘾，只是和张明东在一起时，他的手中常是烟不离口，久而久之，她也就有了这个习惯。这个坏习惯。

生命没有意识是感觉的到痛楚的吧，就像窗台上那些花草一样，被人裁剪，还是能够长得那样郁郁葱葱。

白气从口中吐出再扩散到空气中如同升仙一般的美丽妖娆，然后不见。

对不起，孩子，我没有能力把你生下来，也没有能力把你养大。

黑暗中跳跃燃烧的火焰中午熄灭，顾北城站起来，猛地拉开窗户，凛冽的劲风就呼的涌进来，吹淡了空气中余留的烟草味。

黑暗中，顾北城静静拾起手机，屏幕发亮的荧光把她的眼角映的发亮，发亮。她从电话簿中找到姚悉的名字，指尖跳跃着打出去几个字。

——明天请个假，我去找你。

顿了一顿，她又打出去一句话。

——我决定了。

冬天的早上亮的格外晚，顾北城穿好了鞋子准备出门时，东边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病恹恹的样子不见一点生机。

董枫林从新闻联播前跑过来拉拉顾北城的裤腿，尖着嗓子声调调的老高，好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忙嚷嚷道:“哎呦！这哪行啊！你当你过夏天啊？回去给我穿棉裤！”

“我要迟到了，妈，明天吧。”说着她拧开了门把手。

“哎！”董枫林还想说些什么，沉重的大门就隔绝了整个空气。

屋内的董枫林皱着眉头摇摇头，抬头看一眼墙上的钟表:“这孩子……急吼吼的！这还早着呢！”

关了门，顾北城没有上电梯，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鹿晗的名字，按下几个字。

——我胃肠炎犯了，你帮我给老师请个假。

发件人：顾北城

收件人：鹿晗

待手机屏幕显示出已发送的模样，她才放回兜里，下了楼。

顾北城是精挑细算了时间的，这两天班主任家里出了事情请假回家，班里也比平时松懈些，只要有人肯给她请假，别的老师也不会追究什么。

手心里记下的字体被透出的汗液沁的有些模糊不清，黑色的笔墨在手心的纹路里横冲直撞出很多枝丫，赫然一看，倒像是平白无故生出了无数森然的荆棘。

顾北城和姚悉凭着手上记下的地址穿过去年新增的商品房，进入狭长的甬道。

巷子里像是从来见不到盛夏的阳光一样，如同进入了一个勒紧了出口的塑料袋，里面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白气，站在里面向外看，只能看到刺喇喇的白光。

两边堆放着废铁锅，旧木板，只剩下一扇门的冰箱，生锈的三轮车，都倒戈堆积在左手的不足两米的仓库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