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

她挑起一大筷子面条，刚放到嘴边，面条就顺着筷子滑到了面汤里。她又挑起一筷子，还没来得及放到嘴边，筷子中间夹着的面条就一下子冲进热气氤氲的面汤里，溅起几滴面汤，崩进了顾北城的眼睛里，顿时眼睛一阵火辣辣的疼。

顾北城狠狠把筷子摔在地上，眼睛里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席卷而来，她伸出手狠狠摸了摸眼睛，却发现满手的眼泪。她趴在桌子上小声地哭出声来。

“我要把孩子打了。”

“我知道，钱还没凑够，再等等。”

姚悉皱着眉头看着顾北城。

“够了。”

姚悉一愣。

什么时候人会惜字如金？就像现在，顾北城的惜字如金，让姚悉清楚的知道，她只是在向她宣布一个决定，而并非征得她的同意。

“你疯了吗？！”姚悉看着顾北城，目光惊恐而小心翼翼，就像在看一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一个自以为精神焕发雷厉风行实则心中一塌糊涂溃不成军的疯子。她轻轻摇着头，嘴唇蠕动着又甩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你真是个疯子。”像是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

眼泪从顾北城的眼睛里刷地流下来，她哆嗦着嘴唇说:“我遇见张明东了，姚悉，只要它在我身体里一天，我就恶心的要发疯，我害怕，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害怕。”

姚悉轻轻搂住顾北城微微抖动的肩头，像在搂住一个最钟爱的娃娃。

“不会的，你别怕，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你大胆的去做吧，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吧，姚悉说的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比现在的状况还要坏的了吧，起码是她想不起来的，所以，总得做些什么，然后来改变现状吧。

她靠在姚悉怀里，想起以前，她还没有搬走的时候，刘又祯总是会打骂姚悉，把她关在家门外，不让姚悉吃饭。董凤林也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她至今还把董凤林的话记得一清二楚:北城，你少跟姚悉那丫头来往，他妈刘又祯尽是做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她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见没有！

那时候小，顾北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姚悉真是可怜，为什么她的妈妈就没有自己的妈妈那么爱她呢？有次走廊里又传出刘又祯尖锐的打骂声和姚悉单薄的哭泣声。顾北城偷偷溜出门，看见姚悉坐在楼梯上，右脸肿的老高。

顾北城走过去，在姚悉身旁坐下，有些疑惑地问她:你为什么哭？你妈又干嘛老是打你？她不爱你吗？

姚悉转过脸来。

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顾北城也清楚的记得，那是七岁的姚悉跟她说的话，她说她妈不爱她，她也不爱她妈。

顾北城被姚悉的话吓到了，姚悉说完后就哭的更厉害，连呼吸声也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过了一会，顾北城轻轻凑过去，把胳膊放在姚悉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