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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折 . 幻猫现,青姊念

京剧猫之青水渡紫舟

晨曦微露,柔和的晨光如薄纱般缓缓铺洒,给身宗宗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那是充满希望的颜色。

寝宫内,小青对镜整理着宫主服的最后一道褶皱。镜中的猫儿眉眼依旧精致,只是眼圈沉淀着一夜未眠的青黑,脸色苍白得实在过分。海漂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心头沉甸甸的。

“小青,喝碗羊奶吧。”海漂将一碗温着的羊奶递过去,“你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小青接过碗,指尖传来的暖意让她稍稍回神——这是母亲墨兰特意为她准备的。她小口啜饮着,温热的奶液滑过喉咙,却驱不散身体的虚弱。

“走吧,”小青转过身,嘴角努力向上牵了牵,那笑容虚弱得像清晨的薄雾,“去封印殿。”

封印殿入口上的鼓擂台是小青日常练功之所。

通往封印殿的路,小青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絮上。海漂跟在她侧半步的位置,想起墨兰宗主私下对她的嘱托:“这孩子心里苦,却憋着不说……你多看着她些。”所以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宫主摇晃的背影。

就在拐过一处廊角时,小青的脚步蓦地钉在原地——她们的必经之路上,一道披覆明黄的身影正背对她们,也漫步在长廊里,不时停下来抚摸着廊柱,像是在故地重游,也像是……在悼念着什么。

“这身装束……绝非宗宫之猫。”身为宫主,小青的警惕心骤然提起。毕竟那抹亮黄与身宗的风格大相径庭,显得格外突兀。

海漂顺着小青的视线望去,只看见空荡荡的长廊。“小青?”她疑惑地唤了一声。

“海漂,前面……”小青伸手指去,低声说道,“那只猫。”

“前面?”海漂再次凝神望去,甚至调动起体内萧海蓝光的感知力,却依旧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啊。”

“嗯?”小青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再次定睛看去——那身影依旧清晰,“明明就在那里……”

小青刚想继续说,那神秘客却已然转过身来。

“你来了,小青宫主。”

“你是谁?”小青的韵力瞬间在体内奔涌起来,她拦在海漂面前,厉声问道,“非我宗宫之猫,在此何为?"

一旁的海漂只看到小青对着空廊厉声呵斥,吓得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青!你在和谁说话?!”

从声音判断,这是一位女性。

黄衣女子宽大的帽檐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的面容彻底隐去,只能看见她线条冷峻的下唇与下巴。然而,在那片阴影之中,小青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视线,冰冷而专注,正牢牢地锁定着自己。

“你想怎么样?”小青此时已经无暇顾及海漂能不能看见这神秘客,她紧盯着对方,毫不退缩。

黄衣女子淡淡的:“思念之毒,令你病入膏肓。而我,恰有解药。”

这话像一把锋利的钩子,直直刺入了小青的心窝,使她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你,你说什么?”

黄衣女子并未作答,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向后退去,身影如同雾气般开始消散。

“等等!把话说清楚!”小青猛地向前冲去,韵光在足下闪现。海漂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个踉跄,却反手死命抱住了她的腰。

"小青!别去!前面什么都没有!"海漂的声音带着惊恐,双臂如同铁箍。

“哎呀!现在解释不清,放开我!”小青用力挣脱海漂,一抬头,那女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哪里去了?海漂你……”小青不甘地跺跺脚,刚想埋怨海漂几句,却想起海漂根本看不到,无奈地叹了口,“算了……”

海漂看到她这副埋怨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走吧。”小青平复了一下情绪,拉着一脸茫然海漂继续前行,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路上,小青对刚刚的怪事闭口不谈,海漂也再未追问,只是将担忧牢牢压在心底。小青刚才的怪异行为,成了压垮她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很确定,当时那里根本就没有猫。小青她……”海漂微微侧头,看着小青虚弱的面容,“已经病成这样了么?”海漂缓缓把头转了回来,一个念头在她心中轰然炸响:“不能再拖了。无论小青事后会多么生气,哪怕会恨我,也必须阻止她修炼,然后立刻去禀报宗主——立刻!”

海漂正想着,二猫已经来到了封印殿,守候在一旁的弟子们纷纷行礼。

“说不定动起来,能清醒些。”小青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压下胸口的闷痛,随即准备走上鼓台。

谁知刚迈步,站在自己身后的海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小青踉跄了一下。

“海漂?”小青正疑惑着,转过头,却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海漂。

“小青,”海漂的声音冷硬,像沙漠的风刮过岩石,“今天你不能再练了。”

小青忍不住笑了:“海漂,你今天怎么小心翼翼的?不用担心我,我就是昨夜没睡而已。拯救猫土时……”

“可这里没有混沌需要净化!也没有魔物需要对抗!这里,只有一个连站都站不稳,却偏要拖着快被掏空的身子,去修炼的你!” 海漂打断了她,怒吼声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封印殿中炸开。

“你以为瞒着宗主是在为他们好吗?!你看看你自己——虚弱得像一片叶子!你甚至……你甚至都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出现幻觉了!我是你的伙伴,不是你的下属!我要保护你,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折磨自己!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由着你了!”海飘的怒吼震得所有弟子鸦雀无声,也震得小青浑身一颤,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去。

怒吼声还在殿中回荡,但小青没有辩解,也没有反驳。她只是上前一步,将额头轻轻抵在海漂的肩上,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搂住了她。

这个依赖的、近乎无助的动作,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海漂胸腔里所有的怒火,只剩下一片酸涩的潮湿。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小青在微微发抖。

“海漂……”小青的声音闷在她的肩头,带着哽咽后破碎的气音,“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知道……”

“可是……这支舞,是姐姐教我跳的。当时她说,等我学后,想亲眼看着我跳,可是……”小青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海漂的衣襟,“我试过不去想,试过假装一切都过去了……但没有用,海漂,没有用。”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海漂,那眼神里是近乎绝望的恳求。

“只有在这里,只有跳起这支舞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姐姐还在我的身边……如果连这件事都做不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来,这支舞不是执念,而是小青唯一能与阿紫宫主重逢的、虚幻的桥梁。斩断它,无异于夺走她最后的精神支柱。”

这般想着,海漂鼻子一酸,眼眶骤然红了。所有强硬的大道理,在这份具体而微的、骨血剥离般的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酸楚,然后伸出双臂,更用力地回抱住了小青。

良久,她才用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的的声音,在小青耳边轻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

“但你也答应我,”她稍稍松开小青,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就跳这一遍。跳完了,我们就回去,告诉宗主,为你请医师,好吗?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

“嗯,我答应你。”

“请奏乐。”小青向台下的弟子吩咐道。

“是,宫主!”弟子们齐声应道。

箫声与琴声如潺潺水流,在封印殿轻扬而起。小青水袖如云霞般舒展,身姿灵动,轻盈跃至半空的绫带,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在绘就一幅绝美的丹青画卷,尽显典雅与矫健。每一个旋身、每一次抬手,都倾注着她对往昔的追忆,对姐姐的思念……

台下的身宗弟子们都看得如痴如醉,沉浸在小青这美妙的舞姿之中。然而,在海漂眼中,这优美的舞蹈却犹如一件出现裂痕的瓷器。

“果然,小青比之前要更加虚弱。”她神色凝重,视线紧紧锁定着小青的每一个动作,“她的舞姿虽然灵动,却毫无气力。”

乐声流转,舞步翩跹。小青的身影随之腾挪,水袖挥洒间,每一个动作都与旋律严丝合缝。然而,就在乐曲衔接高潮的瞬间,她的身法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异样——

小青并未按着原来的曲调舞动,反是倾身向前,双袖果断向下疾探,仿佛牢牢缠住了坠落中的什么。紧接着,她腰肢猛地发力,以身为轴,一个行云流水却暗含自毁性的旋转,将袖中所缠的无形之物悍然拉起,决绝引向高处。

这套变化电光火石,流畅得令人无从质疑。

“不对,这一式……”熟知此舞的海漂心头一紧,“小青是想……拉住什么么?”

就在小青沉浸其中时,黄衣女子的那句话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思念之毒,令你病入膏肓。而我,恰有解药。”

曾经和墨紫在这里共舞的画面瞬间浮现在她的眼前:姐妹俩在半空中的绫带上共舞,从最初的生疏,到后来的默契十足,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独属于她们姐妹深厚的情谊……

小青胸口那积聚已久的闷痛终于炸开,舞在空中的身姿瞬间失去平衡,使她掉落下来:“啊!”

当台下的所有弟子反应过来时,海漂已跃至半空,稳稳接住了小青,落在地上。

乐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小青你没事吧?刚才怎么了?”海漂扶着小青,焦急地问道。

小青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说:“呼!呼!没事,刚才只是不小心……不小心……咳咳咳咳咳!”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缩在海漂怀里,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小青几乎是从怀中拽出一块手帕,直接捂在嘴上。

好不容易咳嗽停歇,小青拿开手帕,惊讶地发现白手帕上已然染上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小青赶紧攥住手帕,生怕海漂看见,但是海漂已经看见了,于是一把将手帕从小青手里抢了过来。打开一看:手帕上不仅有小青刚刚咳出的一大片新鲜的血,而且这块原本是不是红色的手帕,已经数次染上了鲜血,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你!”海漂万万想不到,小青竟敢这么瞒自己!可再看向怀中的小青,却震惊地发现她早已昏厥过去,再没了声息。

“小青!小青!你说话啊!”海漂惊恐地大喊,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不断拍着小青的脸颊。

“宫主……宫主!”台下的弟子们目睹这一幕,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的猫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担忧。

“麻烦你们,快去找宗主和医师,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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